“没有。”
“你是不是看见……”
不要说了,我都可以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只是你不说,只要再给我一点点时间……
因此,他在听见车外声响的第一瞬间,便如获大赦一般逃了出去。
可是,再然后是爆炸,再然后就是他护着吴惑,纯粹是本能。
意识也随之被撕裂,仿佛在空中漂浮不定,时而是镜中人的声音,时而是吴惑的声音,时而是许慎缓缓向他迈来的身影。
镜中人:“吴惑身上有你的师父给的符篆,再怎么样也比你安全。”
宗临闻言没有说话,任由意识沉沦。
期间他昏昏沉沉,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时而是大火熊熊的玄真峰,时而是满院桃红的温柔乡。
后来,宗临终于在镜中人的呼唤声中清醒过来,便看见吴惑要独自迎战,连忙拉住了对方的脚,用仅剩的所有力气从喉间挤出了一个字:“跑!”
这也纯粹是本能。
镜中人骂他,到现在还有心思担心别人。
他自己也觉得很可笑,自己这般处境居然还在担心别人。
可是,吴惑侧过脸看了他一眼。那是什么表情有些看不清,只记得吴惑背后的天空阴沉,身后似有光带环绕,更衬得吴惑的眼睛亮得惊人,随后对方腿上轻轻一挣,便挣脱了自己的手。
就仿佛他这个人,只要他想,随时都能从自己的生命中挣脱开。
随后宗临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带着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冰冷而坚定的意味,一字一句说道:“那是我的东西。任何觊觎的人,我都会不择手段,以一切可能的方式,将其击败。”
之后,宗临目睹了吴惑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战斗,这是他第一次在吴惑身上见到过如此旺盛的生命力,纵使阵修直接对上剑修有着天然劣势,纵使存在修为差异,纵使燃尽此身。
腾起的火舌烧遍周遭的树木,猩红的火光将满天的云雾染得血红。四周尽是断壁残垣,被热浪扬起的灰烬缓缓飘向天际,最终化作齑粉。
宗临望着那个渺小而夺目的身影,心里涌现出的却是难言的欣喜与雀跃。
“不对。”宗临高喊着,反驳着,用手死死地捂着心口,“现在所发生的一切桩桩件件都与你所说的不同。”
宗临终于明白了,纵使你遭遇背叛,那又如何?你不是我,他也不是你口中的他。这是属于我的世界。
宗临高声说道:“而在你的世界,可曾有过冒着敌我实力悬殊,不计一切代价,拼尽全力地为你战斗的人。”
镜中人一时语塞。
“没有,没有,没有!”宗临像是在肯定什么,眼前流露出喜悦的神情,“所以,无论如何,我想继续相信他。”
即便镜中人展示的是事实,他仍旧愿意选择了相信自己所感受到的真实,因为……你我本就不同。
镜中人继续道:“兴许他们俩也是认识的,只是在我们面前演戏……”
话音未落,吴惑被一剑钉死在木头上,血迹在地上画出了一道血淋淋的辙。
镜中人一时哑然,沉默了片刻,突然说道:“你救不了他,纵使吃下养心丹,你也只能恢复一部分修为,而且这是你第七次吃药,你的身体会在服药的一瞬间崩溃。倒是有另一种方法可以解决,那就是由我来代替你。”
宗临颤抖地说道:“不可能。”
镜中人:“你可以尽管尝试,但是你的时间不多了。尸魔在你脚下设下了挪移阵,应该快启动了。目前只有我才可能打败许慎,也只有我的灵力能替你压制即将崩溃的躯体。”
宗临尝试从地上爬起来,可紧接着很快又歪倒了下去,因为抵御爆炸,身上的灵力仿佛被抽干了一般。不仅如此,他的双腿动弹不得了,甚至连剑都拿不稳。
下一秒,许慎这已经走到吴惑面前,掐住了吴惑的下巴,那锋利的剑锋离吴惑的心口只余一寸。
宗临闭上眼:“救他。”
镜中人:“纵使放弃你的一切?”
宗临又重复了一遍:“救他!”
镜中人茫然道:“纵使他可能与你的血海深仇息息相关?””你以为我就愿意吗?这是我的身体,是我的世界,那个他爱我,真心待我的世界。那是我的,我的。我为什么要将这一切拱手让给你!”宗临怒吼着,“倘若,不是真的没有办法的话……谁愿意把身体让给你……我答应了他,回启宁峰,我还有话想同他说。”
镜中人仿佛极其怜悯一般,叹了口气。
就在这时,天生异像,天空刹那间仿佛洗涤了一般,露出了如血一般的天空。
磅礴的灵力从天空降下,落在宗临身上。
就连许慎和吴惑都察觉到了不对劲,猛地看向了宗临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