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人影穿梭,病患与家属都借着吃饭的空档去透一口气,或疲惫或忧虑的目光扫到门前停滞的贺邈身上,又很快地挪开了。
单人病房内,隐约能看到有个枯槁的人躺在病床上,仪器牵连着他的口鼻,将他的生命暂时扣在了人间。
接班换岗,不时有匆忙的医护从贺邈身边来往经过,看着纹丝未动的他,也没人敢贸然上前。
来这里的家属个个都是心情沉重,还是给人家自己消化的时间好一些。
“那个是病人家属吗?”
田甜已经巡了病房三次,也看见贺邈三次,那人自始至终连动作都没变过,就那么愣生生地站了好久。
“其实他可以进去看一下病人的,适当的呼唤,说不定可以帮助病人苏醒。”
正整理病历的护士长抬头瞥了一眼,看见田甜口中的病人家属,声音里带了点可怜:“他知道,这几年我都告诉他好几回了。”
“啊?”田甜是来实习的护士,满打满算不过工作了一个月,贺邈那张脸她今天还是第一次见:“他,他是来看…”
“小田,你新来的不知道。”
护士长没接她这茬,手上翻着病历,继续自己的活:“贺警官每次来都是在外面看看,从来不进去的。”
“贺警官?”
田甜瞪大了眼睛,不由自主地又去偷看贺邈,那利落的头发上立着两只尖尖的兽耳,还是个猫科兽人。
“那。。。”稍一联想,田甜不由得紧张起来:“那他去看的那个人不会是个犯人吧?”
“瞎想什么。”护士长对于田甜天马行空的想象有些无语,干脆抽出一张病历递到她的跟前:“人家两个是朋友。”
田甜接过病历来翻了翻,口气惊讶:“病房里住的是个人类?”
在人类和兽人关系不太融洽的大环境下,有这么深厚的感情真是不易。
住在4503床的病人的确是个人类,病历单上有病人的照片信息,上面的男生看着二十来岁,很阳光,证件照上都是藏不住的笑脸,就连名字也是取得好寓意。
梁原,良缘,一听便知道是个家里和睦,备受疼爱的孩子。
这样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两年。
“是啊两年多了。。。”护士长叹了口气,颇为惋惜地看着病历上男孩的笑脸:“多可惜啊,来看他的人不少,是个人缘好的好孩子。”
“神经受损…植物人?”看着病历上的条条例例,田甜也从心里生出一丝怜惜,不过在医院里的又哪有不可怜的,也只能求奇迹发生,搏一个可能的康复。
护士长与田甜对话声音不大,可惜贺邈耳力过人,那对猫耳耳廓一转,将两人的长吁短叹全都听了进去。
金色眸子倒映着悄无声息的梁原,贺邈背后的嘀嘀咕咕还在继续,胸膛中逐渐响起一串急促的跳动,贺邈扶了一把作痛的脑袋,看向了腕表。
“哎,他走了?”
被呼叫铃喊走的田甜匆匆回来,习惯性地看了一眼走廊尽头,可站在那处的挺拔身影已经消失,病房门前空空如也,像是没人来过。
“这么早?”这回连护士长都有些惊讶:“他平时要在这里站很久的。”
腕表上的数值还在波动,看着那起伏的数字,贺邈一路上了八楼。
办好的病房正对护士站,瞥了一眼里面忙忙碌碌的人影,贺邈心里稍安,打开了病房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