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是那种,
从不肯彻底沉下去的人。
她可以脆弱,可以崩溃,可以在某一个被触到伤口的瞬间彻底失控、哭到失声,毫无防备地塌陷下去。
但只要潮水退去,只要她还有一口气站得起来——
她就会咬紧牙关,把泪擦干,一步一步,重新走回自己的路上。
她是韧的,是拧的,是不肯服输的。她不是不疼,而是疼过之后,还能自己把伤口包扎好,继续往前走的人。
此刻,正要迈入二十岁的沈韵舟,走在巴黎的街头,回望自己这一程的来路。那些曾经以为会卡死在原地的坎,那些沉过、痛过、哭到喘不过气的时刻,如今全都踏实地化作了脚下的路。她心里涌起一种无声的自豪感。
她清楚地知道:
她不是没被烧过。是被烧过了,她还能一寸寸重新长出来。
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从自己的内心活动里分离出来,沈韵舟又继续解释:
“嗯,我比别人多读了一年书。你知道的,因为下午我跟你提到的那些事,我高中那段时间……花了很久,才慢慢去修复,去重建自己的内心。”
“楚南不比泠洲。尤其那几年,风气比我想象的还要保守。”
“所以我从当地最好的重点高中,转去了家附近一所教学风气很一般的学校。在当年那个城市,这件事几乎就是一场轰动。”
她说到这儿,下巴也不自觉地抬了些许,又在对抗旧时的凝视。
“那时候,好多人在背后议论——”
“说这个女孩好可惜啊。”
“说我疯了吗?谁会从一所省里最好的重点高中,转到一个连升学率都无法保证的学校?”
“那一阵我被这些声音裹挟,心灰意冷。真的开始怀疑,是不是我离开了所谓的‘正轨’,人生就彻底完了。”
“但我没有。”
她抬眼看向简霁闻,眼神明亮。
“我在校园霸凌里看清了很多。看清了问题的根不只是学生欺负学生,更是整个社会都不允许你做那个『和别人不一样』的人。”
“那个不听话的、拒绝服从的、质疑规则的、不接受沉默的人。”
她掷地有声。
“我断指的那一年,疼得整晚睡不着觉,我就盯着天花板想——”
“如果我都这样了,还能熬过去,那我就死过一遍了。”
“那既然都死过一遍了,我就不会再认输。我从流言蜚语中醒过来,彻底搞清楚了我想要什么。就算外面风声有多恶毒,我都要往前走。就算没人理解,我也要做我自己。”
“哪怕摔得头破血流,哪怕遍体鳞伤,我都不想再过那种让别人满意的日子。我明白了,我是真的不适合那个环境。我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她顿了顿,呼吸缓了几拍。
“我因为治疗和复健,耽误了很多时间。第一次高考,成绩虽然不差,但也不是我想要的。”
“我也可以就那样读一所还不错的大学,安安稳稳、按部就班、别再折腾。”
“但我还是没有。”
“我去了省会城市复读。我开始自如地用左手写字。我没倒下。没被环境打回去,也没被伤口再吓回去。”
“第二年我考上了现在这所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