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申时的时候,雨彻底停下来了,连丝丝缕缕也消失不见,屋瓦最先露出粗糙的质地,继而地面积水也大多流尽了,土壤泛着湿新的棕,一切清朗如刚刚剥开。
连日阴雨之后,神京终于迎来了自己的第一个晴天,人们惊奇地走出来,互相赞叹着,仰望着这久违的湛蓝的天。
龙湖边上的剑者们也击剑欢庆,虽然奇异天象招剑者们喜爱,但连日如此确实给整个神京都蒙上了一层压抑的氛围。清朗的天色使人打心眼里舒畅。
裴液从龙湖岸边走上来,剑还在淅沥沥地往下滴水,一身衣衫褴褛。
他把剑鞘倒过来,泄了泄水,又择了块石头把衣衫铺上去晾着,就赤着膀子倚在了石上。
久违的空气,带着土与草的气味,裴液遥遥望去,远处几道身影仍在围拢比剑,天高云淡,大地已经完全绿起来了。
女子早乘车马而去,这时候大约已经入宫,裴液在这方浩荡的大湖旁等了片刻,耳边传来奔驰的蹄声,然后勒止。
他抬眼望去,祝高阳骑一匹牵一匹,正垂下头来笑看着他。
“……怎么是你来?”
裴液提上剑,套上褴褛的衣衫,祝高阳俯身递来一只手,裴液一握翻身上了马。
“我闲呗。”祝高阳瞧着他,“听说要来接功
臣,我牵了匹马就飞驰出城。”
裴液笑笑,轻叹:“也谈不上什么功臣,全是西……晋阳殿下神机妙算,我做了个打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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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高阳把了把他小臂:“那日你与我讲,我还以为你几回进入蜃境,是受了什么影响,今日才知原来整片京畿都笼于迷雨之中,只有你一人清醒。”
“如今都想起来了?”
“都想起来了。”祝高阳环顾一番,“殿下呢?”
“她走得早些,先回宫了。”
“……那怎么没带上你?”
“我不是要到仙人台述职吗。”裴液道,“不然你来做什么?”
祝高阳轻叹一声,意味深长地瞧着他:“既有车马,带你往仙人台去一趟不合适么,却留你自己在这里等。”
裴液奇怪:“去仙人台和去宫里又不顺路,合适什么。她要回宫休息,我在仙人台也有事要办,就分开了。”
“我是讲,也许她并没把你放在心里。”
“……你想多了。”
祝高阳摇摇头,也不再多言,笑道:“那等过些时日晋阳殿下做了太子,在神京受万家投效、如日中天之时,不知将有多少俊杰拜入麾下。裴少侠别因受了冷落来找祝某喝酒就是。”
裴液沉默一会儿,瞧了他一眼:“祝哥,你究竟和女儿家有过情事没有?”
“……啊?”
裴液瞧着他。
“我有……我有没有和这有什么干系,我有没有也大你十岁,见得多了。”
“有没有嘛?”
“……你邢栀姐?”
“就邢栀姐一个啊?”
祝高阳剑眸一眯:“什么叫‘就邢栀姐一个’,你想几个?我和你邢栀姐自小就认识……反正后来也没什么机会认识别个。”
裴液沉默一下,轻叹一声:“祝哥,我是不懂,你是不懂而自以为懂,前番受你欺骗是我不对,以后咱们还是别再谈这个话题了。”
祝高阳大大皱眉,不乐意了:“什么不懂而自以为懂,前番商浪有状况,一直都是我参谋的好吧,你自己理解不到。”
“是吗,那商浪兄成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