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宝玉脸上是涕泗横流,若作女子计,那便是梨花带雨了。
污秽之言进了贾宝玉的耳朵,他却也委屈的很。
“林妹妹那等圣洁之人,怎会有如此粗鄙的爹。柔柔弱弱犹如女子,又有什么不好,怎就偏要像那粗鄙的武夫了?”
正念着,夏金桂快着步子走来,一把将他从廊柱后拉起,怒道:“还不给林大人致歉?”
即便心里不服气,但贾宝玉还是懂得好女不吃眼前亏的道理,作揖歉意道:“姑父所言极是,晚辈受用了,这就和娘子再议婚事。”
但看他那被夏金桂挟持的模样,林如海便断定,这是个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
冷哼一声,林如海快步走出门外,心底默念道:“难怪荣国府会没落至此,老太太将这等腌物视作珍宝,荣国府怎会有兴盛之日?”
才要牵马离去,远处飞也似的赶来一群人。
“可是林家老爷,老爷和夫人的婚事很快就要开始了,还请老爷随我们走。”
当先一人林如海很是眼熟,是在扬州府上见过的。
方才大发雷霆,如今也不必收敛脾气,林如海延续着怒意道:“尽快带路!”
目送林如海的背影远去,夏府上下终于能缓出一口气来。
闹成了这副模样,是连夏金桂都不知道婚事该不该继续了。
看向一旁的贾宝玉,蹲在地上抹着眼泪,脸上却傻傻笑着。
夏金桂自是怒不可遏,“你竟还笑得出来,以为林大人来过,你便能改命了?你真当林大人会管你的死活不成?”
贾宝玉被吓得打起了寒颤,林如海只能打他一次,可夏金桂能天天打。
起身忙来到夏金桂身边,为自己辩解道:“娘子,你误会我了。我笑是笑林妹妹有这般暴躁的爹爹,那想必岳凌府上的婚宴也不得安生了。”
“也是,林妹妹那等仙子,终究不能嫁给岳凌那等粗鄙之人!”
“哈哈哈,我没输,岳凌也没赢!”
夏金桂嘴角抽搐,越发觉得眼前这个腌物已经疯魔了。
……
柴朴,水溶,忠顺亲王,再包括三位皇子,如今朝堂上,权力巅峰的人物,算作是齐聚一堂了。
同坐一处,他们彼此之间,却有些尴尬。
三位皇子也并没有挨着坐下,而是同几位大臣分开坐着。
大皇子刘安挨着柴朴坐下,借此时机继续讨论着先前曾与柴朴探讨过的学业。
而二皇子刘毅自然寻着忠顺亲王坐下,议论着战事,听忠顺亲王讲述着故事。
忠顺亲王对于这个尚武的子侄也颇为喜爱,以为脾性对自己的胃口,讲起来也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
两人与皇子间的交际,俨然好似是夺嫡站队了一般。
三皇子刘昀便只能同北静王落座,空出两个相邻的位置,给或许会到的泰山林大人,以及岳凌。
桌上的六个人,唯独北静王这边是沉默着,听另外两边对话,却又因场间嘈杂听得也是只言片语,北静王便不再留意了。
转而望向身旁的三皇子刘昀。
刘昀面容清俊,身材消瘦,是三个皇子之间最没有皇子贵气的一个了,又不善言辞。
近来隆祐帝称病辍朝愈发频繁,百官以为隆祐帝应当是在战场上留下了什么暗疮,又是经年忙于政务,身体得不到安养,遂积劳成疾,不得不让皇子们出宫开府,建立自己的班底辅助朝政。
但如此以来,立储便显得是迫在眉睫了。
可每当百官议论立储之事时,三皇子刘昀从来不在选项之中。
今天也是水溶初次在私下里见到刘昀,他只知刘昀出宫以后,便谢绝外客,也从未出过门。
如此孤僻的作风,换一种理解,或许就是滴水不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