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朴脸色才稍有动容,取过案卷,脸色也变得有些阴晴不定。
上面确确实实的记录着,八年前吐吉可汗一案所有的审讯细节,以及仵作的尸检内容。
甚至还囊括了卢渊为北蛮细作一案,两件合为一件,疑点重重。
“你不该弄死卢渊,他死了,所有人的心都凉了!”
说罢,吉彬起身要走,忽而见得门前一身影走近,便脸色一僵,快步寻内堂躲避。
未及,大皇子刘安入内。
瞧着桌面上有一滩茶水,柴朴正以袖袍擦拭,精神并不算好。
刘安上前,代替他用棉巾擦拭,低声道:“学生来拜见柴老,还望柴老能指点一二。”
柴朴抬起苍老的眼眸,叹息道:“殿下,您不该来找老臣的。”
刘安却没了往日的中正平和,急促道:“柴老有所不知,就在刚刚二皇弟与南安郡王,忠顺亲王联名请愿,节制辽东兵马,出关抵挡女真,陛下已经应允了。”
“刘毅以皇子之身,竟得宗室和勋贵两派支持,情况万分危急,一切都如柴老所料,我又怎能不急呢?我不想步入康王后尘!”
刘安的脸色惨白如纸,说出一席话后,气喘吁吁,也全顾不得礼数了,直直盯着柴朴。
柴朴本也有些心烦意乱,面见刘安,亦有些力不从心。
“殿下莫要慌张,您贵为嫡长,若是选定太子,自然是您当先。您要知道,自从秦一朝以来,大一统的王朝再少有太子带兵出关了。二皇子能带兵出关,恰恰说明了他在陛下眼中,并非第一人选。”
刘安苦笑,“柴老,您莫要编排话来嘲弄我了。他手上有兵,难道不会剑走偏锋吗?我府上,可只有老弱病残。”
柴朴摇头,“殿下夸大了,如今城内还有禁卫军,还有定国公,他岂敢乱来?”
刘安依旧摇头,“他有兵权,我当然寝食难安。而且,实话说,父皇并不算喜爱我。我相貌体态臃肿,不类父皇。脾性又不如二弟那般要强,更不通武艺,父皇从未向我笑过。”
“如此,他岂会将大权交到我手上?我如今还未能入度政堂处置政务,而二弟他已经要领兵出征了,我已是先输了一阵。”
柴朴道:“既然二皇子要领兵北进辽东,那筹措辎重军需一事,也是责任重大,应当会落在殿下肩上。”
刘安瞪眼,诧异道:“难道,柴老是要我在这军饷上动手脚?”
刘安连连摇头,“不可不可,若是我在军饷上动了手脚,原本无仇也要结怨,更是将弟弟往绝路上逼,而我更是走了康王的老路了。”
“而且,但凡被父皇所察觉,我妒心如此之重,自然也没了登顶大位的资格。”
见刘安头脑还算清醒,并非先前来的那个火罐,柴朴微微颔首,“殿下放心,军功并非一时能立。待二皇子出城,老朽便联名百官,请求陛下早立储君。”
“如今,陛下日渐力衰,朝中大事还是需要人来托付的,立储是再适合不过的事。尤其到那时二皇子在城外,三皇子不论政务,殿下是最佳人选。”
“遂,让二皇子早出京城,也并非不利于殿下。”
刘安眼前一亮,呼吸渐渐放轻,“正是此理。”
作揖请安,刘安起身道:“多有叨扰,还望柴老莫要介怀,本宫先行一步。”
柴朴欲要起身相送,又被刘安婉拒。
柴朴只得踩在廊下,目送刘安远去。
未及,躲进房内的吉彬徐徐走出了出来。
“难怪你如此镇定自若,原来早有全盘的打算。若是陛下立储,不再意会朝政,以您老和大皇子的交情,压下定国公查案,确实并非难事。”
“不过,在属下看来。未立储君之前,朝政大权自是在定国公手中。立储自然对其不利,定国公不会同意的。”
柴朴抚须道:“你对定国公还不够了解,他不会在意权势的,更不介怀谁来做这个皇子。即便他介时反对,我亦有后手解决。”
“只是……”
柴朴回想起刘安方才的话,“南安郡王?水溶当真是押注在二皇子身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