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拙盘坐于玄甲洞深处,神海翻涌未平。兵道真意如潮水般退去,却在经脉中留下灼热的余韵,仿佛每一寸血肉都曾亲历沙场厮杀。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凝而不散,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竟隐隐显化成战旗飘扬之形。
“兵家之道,重势、重局、重心。”宁拙低语,双眸微闭,眼前仍浮现出方才灌顶时所见的千军万马??铁骑踏破荒原,弓弩遮天蔽日,鼓声震裂山河。那一幕幕并非虚幻,而是青武郎君以自身征战万载的记忆为引,将兵道本质烙印于他神识之中。
此刻,他的兵道境界已稳稳踏入工匠境巅峰,距大师境仅一步之遥。而这一步,并非靠外力可推,需得亲身经历战阵锤炼,方能真正跨越。
“公子。”青武郎君的声音温和而沉稳,“你已得我兵道真传七成,若再辅以实战磨砺,不出三年,便可窥见大师门槛。”
宁拙睁开眼,目光清明如洗:“多谢郎君倾囊相授。此番机缘,胜过十年苦修。”
青武郎君摆手一笑:“不必言谢。你既承我道统,便是我道脉延续。况且……”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你身上有种特质,与当年的我极为相似??不拘一格,敢于破局。”
宁拙心头微动。他知道,这并非寻常夸赞。青武郎君身为器灵化神,曾在上古大战中执掌百万玄兵甲,布下“九曜连环阵”,以凡器之身创造金丹难破的战场奇局。那一战,被誉为“兵家逆命之战”。
如今,这份传承落在他肩上,既是荣耀,更是重担。
就在此时,洞府之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多时,一道青影缓步走入,正是青炽。
“公子。”青炽躬身行礼,神色郑重,“有要事禀报。”
宁拙点头示意其说。
青炽取出一枚玉简,轻轻一捏,玉光流转间,一段影像浮现而出:一座巍峨山门矗立云海之间,门匾上书“万象宗”三字,金光熠熠。而在山门前,数十名身穿玄纹战袍的修士列队而立,中央一人身披赤焰长袍,面容冷峻,正是班积。
“这是……”宁拙眉头微皱。
“燕玲珑大试落幕后的归宗仪式。”青炽沉声道,“班积虽被淘汰,但因其出身显赫,仍被允许随队返回总山门。而他在途中放出话来??”
他略作停顿,声音压低:“他说,此次败于‘无名小卒’之手,实乃奇耻大辱。待他回宗述职之后,必请动执法堂长老,追查你在玄甲洞中是否使用禁术、暗算对手。”
宁拙闻言,嘴角反而扬起一抹冷笑。
“原来如此。输不起的人,总是要找借口的。”
青武郎君冷哼一声:“班家子弟,一向仗势欺人。当年我尚为器灵时,便见过他们以权压人,逼迫同门交出秘传技艺。此人既然敢放此狂言,想必是笃定你无背景、无人撑腰。”
“但他忘了。”宁拙站起身,目光如刃,“我在玄甲洞夺魁,是有公证的。所有比试过程皆录于‘鉴兵镜’中,随时可调阅查验。他若真敢闹到执法堂,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青炽却面露忧色:“公子所言极是,可班家在万象宗内根深蒂固,其族中有三位元婴长老坐镇,更有化神老祖隐居闭关。哪怕只是谣言四起,也足以让你日后举步维艰。”
宁拙沉默片刻,忽而问道:“青,你知道‘龟甲遗命’之事吗?”
青炽一怔:“公子怎会提及此事?”
“车蛛子曾向我透露一二。”宁拙缓缓道,“那位遁甲玄师临终前留下龟甲,说是终有一日会被有缘人所得。而那人,便是他的传承者。”
青炽眼神剧烈波动了一下,随即低声道:“原来如此……难怪你让我暗中留意库藏中的古老龟甲。你是怀疑,那龟甲之中,藏着足以抗衡班家的力量?”
“不止是力量。”宁拙摇头,“是‘话语权’。”
他踱步至洞壁前,指尖轻点石面,一道符文悄然浮现:“万象宗看似铁板一块,实则派系林立。燕玲珑之所以能在其中自成一派,靠的不是人数,而是掌握着某种不可替代的资源??比如,能够承载高阶兵道意志的玄兵甲。”
“而那位遁甲玄师,生前正是负责管理这批玄兵甲的核心人物之一。”青炽接话,声音微微发颤,“若他留下的传承中,有关于‘唤醒沉睡武郎君’的方法……那便是足以动摇宗门格局的秘密!”
宁拙点头:“所以我留在玄甲洞这几日,并非只为接受灌顶。我要找到那枚龟甲,解开其中封印。”
青武郎君忽然开口:“此事凶险。那龟甲既有封印,必是防备他人觊觎。贸然开启,恐遭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