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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8章

在温宁出现之前，他一直把她错叫成宁宁，刚刚差点脱口而出，又叫了出来。

意识到不对劲，顾泽州赶紧改口：“小鹿，之前我受伤的时候，是你救了我，这一次，能不能也让我帮帮你？”

听到顾泽洲突然改口，鹿鸣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反而难受。

她这么长时间已经习惯了他叫自己宁宁，现在突然改了口，总觉得不适应。

可她心里清楚，这个名字本来就是偷来的，现在名字的主人回来了，她就不能叫了。

鹿鸣不说话，顾泽州也意识到气氛有些尴尬，便道：“就算是为了那群孩子着想，你应该也清楚的，这里不是他们最好的归宿，这里的孩子甚至很难平安的长大，难道你就不想让那群孩子也接受更好的教育和更好的生活条件吗？”

果然一搬出那群孩子来，鹿鸣态度就软了下来：“小鱼，我现在还能这么叫你吗？”

顾泽州现在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和他说实话，还是对小鱼这个称呼更感觉到亲切。

大概是因为自己清醒过来以后，大家一直都叫自己这个名字，他点了点头。

鹿鸣便又继续道：“小鱼，我的生命里如果和大家一样漫长，对我来说也许是一种折磨，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明白生命的意义，我也不想去考虑这些意义，如果真的有一个倒计时，对我来讲反而是轻松的，我相信你们，就算是没有我在，你们也会对那些孩子做那些事。”

她自从得了双向情感障碍这个病后，反而觉得这个病才是真正的癌症，是只要你不想死就不会死的癌症，可是那种无助和痛苦的感觉，常伴左右。

没有得过病的人，也许不知道，那是一种雾里看花，水中望月的无助感。

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喉咙，在深海中喘不上气来，就像被海水扑打在岸上的鱼一样。

虽然看着还是活蹦乱跳，可其实已经痛苦的喘不上气来。

其实这个病，远远比癌症让她觉得更加痛苦，可是她知道，生命的确来之不易。

自己不能轻易的做什么了断，所以如果能够把它交给老天做决定，她是愿意的。

顾泽州是理解这种感受的，虽然没有得过病的人，没有办法做到感同身受。

但他能够看得出来她的挣扎，她总是坐在海边望着远处的天际线，那种眼神不是绝望，是空洞，是无助，是无法言说的悲伤。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愿意回国接受治疗的话，不只是胃癌，也许这个病也可以痊愈。”

鹿鸣苦笑的摇了摇头：“这个病是没有尽头的，也根本没有痊愈一说，只要人还活着，就会不断的复发，不断的窒息，我讨厌这种感觉，也受够了。”

“你现在会觉得毫无挣扎的欲望，也许就是这个病在作祟，后期看好了就不一样了。”

鹿鸣其实也这样想过，她之前有接受过药物治疗，可效果微乎其微。

那些药像是让她变得麻木的麻药，在感知不到病痛带来的痛苦的同时，也感受不到这世界所有美好的东西，美好的悲伤的，痛苦的，绝望的，仿佛都一并消失。

那种感觉更加难受，她不愿意再去追意，所以私自断了药。

顾泽州能够感受到那种痛苦，他抿了抿唇：“小鹿，我还是不希望你就这样轻易的放弃，我希望你能够再好好的考虑一下，这件事情我们没有人能够替你做决定，但我希望你能做出对的决定，不是为了我们大家，而是为了你自己。”

鹿鸣没有再去接话，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在病房里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