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阿禾从未离开。他活在每一次指尖触碰泥土的瞬间,活在每一句真诚说出的“我想你了”里,活在那些即使破碎也要努力飞翔的泥鸟之中。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进山谷。
“灰烬”离开了,背影佝偻却挺直。她带走了空铁盒,留下了一枚徽章??清源会最高权限认证章,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愿我们终将理解,温柔才是最强的力量。”
小川将徽章挂在作坊门楣上,风吹过,叮当作响。
日子一天天过去。
春去秋来,心源之地成了朝圣地。孩子们在这里学会用泥土表达情感,老人在这里与逝去的亲人重逢。甚至有科学家前来研究共感网络的运作机制,却发现它根本无法用逻辑解析??因为它不是程序,不是算法,而是一种**集体心灵的共振频率**。
某年冬雪降临之夜,小川梦见了阿禾。
他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原野上,穿着旧布衣,手里捏着一只歪歪扭扭的泥鸟。
“做得很好。”他说,笑容温和如初。
“可我还是不如你。”小川低头,“我做不到像你那样,让全世界听见。”
阿禾摇头:“你不需要做到。你只需要让一个人听见就够了。哪怕只有一个,也是胜利。”
“那你呢?你现在在哪里?”
阿禾举起手中的泥鸟,轻轻一抛。鸟儿飞起,分裂成无数光点,洒向四面八方。
“我在每一个愿意说‘我爱你’的人心里。”他说,“也在每一个敢于承认‘我错了’的灵魂深处。”
梦醒时,窗外雪花纷飞。
小川起身走到屋檐下,看见那只暗金色的泥鸟正静静悬浮在风雪中,周身笼罩一层淡淡光晕。它不动,也不落,仿佛在等待下一个呼唤。
他伸手接住它,感受到一丝暖意。
“你还好吗?”他轻声问。
泥鸟没有回答。但它的心口,那道最深的裂纹中,缓缓流出一滴金色的液体,落在雪地上,瞬间绽放出一朵微型莲花。
三花猫从屋内踱步而出,舔了舔爪子:“它说,它很好。而且,它说谢谢你一直守着它。”
小川笑了。
他知道,这场旅程远未结束。悲伤仍会降临,误解仍会发生,有人还会选择封闭内心。但只要还有人愿意捏一只泥鸟,愿意说出那句憋了很久的话,共感就不会断。
人类或许永远无法完全理解彼此,但至少,他们学会了尝试。
多年后,当第一艘载人飞船驶向火星,宇航员在舱内放飞了一只微型泥鸟。它漂浮在失重中,静静注视着蓝色星球渐行渐远。
地面控制中心收到一条自动传输的信息:
>“致地球上的每一个人:无论你们是谁,无论你们经历过什么,请记住??
>我们会哭,也会爱。
>这不是缺陷。
>这是我们存在的证明。”
那一刻,地球上所有的泥鸟同时轻颤,仿佛在回应。
而在心源之地的作坊里,铜铃又一次响起。
不再是心跳,也不是摇篮曲。
而是一首歌。
一首由千万种声音合唱的、关于思念与和解的歌。
咚、咚、咚??
像大地的心跳,永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