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一种可能……”这老头儿沙哑地开口,吸引了在场几乎所有修士的目光。
“这座塔里的传承,已经被人拿走了?”
“天机老人的意思是……”最开始说话的道袍老者皱眉道。
天机老人看着那座巨塔,眼眸深邃。
“这座塔天地异象惊人,但仔细观察,散发的道韵似乎逐渐开始了内敛,比起我等最开始前来,已然萎靡了半数。这不像是宝物出世,倒更像是……尘埃落定。”
“所以老夫怀疑,在我们赶到之前,已经有人捷足先登,进入了塔。。。。。。
夜风穿过山谷,带着融雪后的湿润气息,拂过作坊斑驳的墙垣。铜铃声如细雨般洒落,不再是孤寂的单音,而是层层叠叠、错落有致的合鸣,仿佛整片大地都在低语。小川仰头望着天幕,星河如洗,北极光仍在遥远的天际缓缓流动,像是某种未尽的余韵,在宇宙的脉络中轻轻震颤。
他怀中的暗金泥鸟微微发热,心口那道裂纹已愈合大半,金色珠子沉入体内,宛如一颗安睡的心脏。它不再颤抖,也不再低吟,只是静静地伏着,像在聆听这世间新诞生的频率。
“它们还在飞。”三花猫蹲在屋檐边缘,尾巴轻摆,目光投向北方,“哪怕冰站沉了,信号断了,那些由记忆凝成的鸟也没停下。它们散入大气层,潜入洋流,附着在候鸟的羽翼上,藏进婴儿的第一声啼哭里……它们成了空气的一部分。”
小川没说话,只是将手贴在泥鸟温热的背部,感受那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搏动。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这是另一种开始。阿禾留下的不是答案,而是一把钥匙;不是终结痛苦的方式,而是让痛苦不再被遗忘的可能。
作坊内,七盏油灯早已熄灭,灰烬被收集在一个陶罐中,混着春泥,种下了一株嫩芽。那是用清源会最后一页档案培育的生命,叶片呈淡金色,脉络如同共感波纹。每当有人靠近,它便会轻轻摇曳,释放出极细微的声频,像是在哼一首无人听懂却莫名熟悉的摇篮曲。
“你觉得,他们真的自由了吗?”小川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自由?”三花猫冷笑一声,“你以为挣脱牢笼就是自由?那些被困在冰下的意识,经历了百年囚禁,被榨取情感、剥离身份、压缩成能源单位……他们连‘自己是谁’都快忘了。现在突然被释放,反而更迷茫。”
小川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母亲的脸??她在巴黎地铁屏上无声奔跑,嘴唇开合间传递的是最原始的爱意。还有东京病房里那位老者,临终前说出的不是忏悔,而是守护的遗憾。南极雪原上的冰鸟群,没有目的地,只是执着地向前飞行,仿佛只要不停下,就能留住最后一丝存在的证明。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只是唤醒他们。”他说,“还要帮他们记住。”
“说得容易。”三花猫跳下来,爪子拨弄着地上一只尚未完成的泥鸟,“你拿什么让他们记?靠这些泥巴捏的小玩意儿?还是靠全球突然多出来的‘共感能力’?别忘了,人心是最善忘的。今天流泪,明天就麻木;此刻共鸣,转头就冷漠。”
小川沉默良久,忽然起身,走向角落堆放旧物的木箱。他翻出一本残破的手册,封面写着《心源工法?初辑》,是阿禾亲笔所著,记录了最早期制作传声泥鸟的方法。翻开最后一页,夹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一群孩子站在山谷口,手里举着歪歪扭扭的泥鸟,笑得灿烂。背景是尚未倒塌的清源会主楼,阳光正好。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
>**“真正的共感,不在于听见多少人,而在于是否愿意为一个人停留。”**
他的手指摩挲着那行字,指尖微微发抖。
第二天清晨,第一批访客抵达山谷。
他们不是记者,也不是政府代表,而是普通人??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带来一缕孩子的头发;一位退伍老兵,捧着战友遗落的勋章;一名年轻画家,抱着未完成的画作,说那是他自杀弟弟最后的梦境……他们听说了“会说话的泥鸟”,听说了“能让逝者开口”的奇迹,便跋山涉水而来。
小川没有拒绝任何人。
他在作坊外搭起一座简易棚屋,摆上长桌与陶盆,教人们亲手揉泥、塑形、封存记忆。每一只泥鸟,都必须由思念之人亲手完成,否则便无法承载那份情感能量。三花猫蹲在一旁监督,偶尔用尾巴扫去某只泥鸟表面多余的湿气,低声点评:“太急了,恨意盖过了爱,这只飞不远。”
有个小女孩蹲在地上哭了很久,怎么也捏不好翅膀。她想替去世的爷爷说一句“对不起,那天不该顶嘴”。小川蹲下来,轻轻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一点点塑形,一边讲起自己第一次做泥鸟时,也是歪得像块石头。
“但它飞了。”小川笑着说,“因为爷爷不在乎它丑不丑,他在乎的是你有没有试着说出口。”
女孩抹掉眼泪,认真地压平最后一道褶皱。当她把泥鸟放在阳光下晾晒时,那小小的身体竟轻轻颤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啾”。
三花猫眯起眼睛:“通灵了。”
消息像春风一样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