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多病被他接连否了两个提议,有些不服气,却又想不出反驳的话,只好挠了挠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李莲花:“李莲花,你觉得呢?”
李莲花正望着窗外,闻言回过头,笑了笑:“你俩说的都有道理。邵码头是南北水路枢纽,常年人多眼杂,明面上的地方,看似方便,实则最是危险。”
“那你的意思是?”方多病追问。
“要藏身,总得找些人迹罕至,或者说,是‘该有人’却‘没人注意’的地方。”
李莲花慢悠悠地说,“比如说,那些废弃的旧码头,早就不用了,堆着些烂木头、破船板,平时没人去,反而容易藏人。”
“废弃的码头?”
方多病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那些地方荒草丛生的,谁会去查?”
笛飞声也微微颔首:“废弃码头地势偏僻,且靠近水边,若有变故,方便从水路撤离,确是一处可选之地。”
“还有呢?”方多病来了兴致。
“邵码头附近,不是有几家专做漕帮生意的货栈吗?”
李莲花继续道,“有些货栈与漕帮关系密切,甚至本身就是漕帮产业,大会期间,安保必定严密,但也正因为如此,他们内部的人,或者说,‘被他们认为是自己人的人’,反而容易混入。”
“你的意思是,要从内部突破?”
方多病咂咂嘴,“这难度可不小。”
“难,不代表不可能。”
李莲花笑了笑,“除此之外,码头周围有些民居,住的多是搬运工、纤夫之类的穷苦人,房屋简陋,布局杂乱。”
“若是混进那些地方,藏在某个不起眼的棚屋、地窖里,只要不闹出动静,也未必会被发现。”
“民居人多口杂,万一被哪个多事的看见了……”方多病还是觉得不妥。
“人多口杂,也意味着消息传递慢,且容易被其他琐事分散注意力。”
笛飞声接口道,“关键在于藏得够深,够低调。”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有那些漕帮大佬们临时歇息的宅院,外围守卫森严,但内里的杂役、仆妇流动频繁,若是能混进去,找个柴房、库房之类的地方,也不是没有机会。”
“那可是龙潭虎穴!”
方多病咋舌,“进去了要是被发现,那不是自投罗网?”
“富贵险中求,何况我们要找的,本就不是什么容易对付的角色。”
笛飞声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段无海若真的来了,他的藏身之处,绝不会是轻易能被找到的。”
“或许,他根本就不会藏在这些显而易见的地方。”
“那他能藏哪儿?总不能上天入地吧?”方多病嘀咕道。
李莲花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水面上,泛起点点碎银。
他忽然想起邵码头附近有一处废弃的灯塔,年久失修,塔身斑驳,早已无人问津,孤零零地立在江边,视野却极好,能将整个码头的动静尽收眼底。
那样一个地方,偏僻、破败,没人会注意,却又能掌控全局……会是段无海的选择吗?
他没有说出来,只是将这个念头在心里打了个转。
有些想法,不必急于说破,留待验证或许更好。
楼内,方多病还在和笛飞声争论着各种可能性,一个想法天马行空,一个判断冷静精准,倒也相得益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