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再度卷起,漫天飞舞,将他的身影笼罩其中。
与此同时,数百里之外的永安城中,冯永正坐在书房之内,翻阅着来自建业的密报。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脸庞。
身旁侍立的陈寿小心翼翼问道:“主公,诸葛恪拒不受赏,且对汉使言辞激烈,是否意味着……联盟将裂?”
冯永放下竹简,轻轻吹了口气,将一片飘落的雪花从窗缝吹散。
“不。”他淡淡道,“恰恰相反,联盟从未如此牢固。”
“啊?”
“因为现在,他们真正怕我们了。”冯永嘴角微扬,“以前是抱团取暖,现在是互相忌惮。忌惮才是最牢靠的纽带。诸葛恪越是强硬,说明他越清楚自己的位置??他需要我们,却又不甘臣服。这种矛盾,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地方。”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长江、淮河、山东一线。
“司马懿退守青徐,是想用吴国挡在前面;诸葛恪占据淮南,是想借地利自保。他们都以为自己在布局,殊不知,真正的棋盘在这里??”
他指尖重重一点,落在汝南与寿春之间的空白地带。
“只要我们牢牢控制住这片区域,就能让魏吴相互猜疑,彼此提防。他们越是对峙,我们就越安全。等他们斗得筋疲力尽,我们再出手,一举定乾坤。”
陈寿听得心神震荡,不由叹服:“主公之谋,深不可测。”
冯永却摇了摇头:“这不是我的谋略,这是天下大势。我们只是顺势而为罢了。”
他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低声道:“父亲,您当年说过,治世不在猛将百万,而在人心向背。如今李汉复兴有望,儿臣所行之路,可还算正?”
无人回应,唯有风穿庭户,似有低吟。
数日后,一封密信自建业悄然送出,经鄱阳、豫章,绕道荆州,最终抵达成都丞相府。信中仅八字:
**“风起东南,宜静不宜动。”**
诸葛亮展信默然良久,提笔回复四字:
**“静观其变。”**
而后将信焚于灯下,闭目静坐,仿佛已预见十年之后,长江之上战火再燃,铁锁横江,楼船蔽空,那一场决定天下归属的终极对决。
而此刻,春风尚远,寒潮未退。
延熙十四年的第一缕阳光,终于穿透厚重云层,洒在长江两岸的新垦田亩之上。农夫扶犁而耕,孩童追逐嬉戏,炊烟袅袅升起,宛如一幅太平画卷。
在这片饱经战乱的土地上,庄稼汉们依旧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他们不懂什么权谋争霸,也不知谁主沉浮。
他们只知道??
只要还能种下种子,春天就不会真正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