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声音沙哑:“各位,听个故事吧。三年前,我在勒武审批过一个文旅小镇项目,当时因为程序瑕疵被贺时年叫停。可你们知道吗?那份审批材料,现在还在档案馆里,原件齐全,签字完整。只要有人把它拿出来,再添点‘新证据’,比如一封所谓的‘受贿承诺书’,一段剪辑过的通话录音……足够让他焦头烂额三个月。”
众人面面相觑。
“你不怕再被牵连?”有人问。
阮南州苦笑:“我已经没了官职,没了权力,连家都不敢回。可我还活着。只要他还站着,我就永远是个失败者。我不求翻身,只求拉他一起摔一跤。”
那一夜,阴谋再次悄然织网。
三天后,一封匿名举报信出现在省委巡视组信箱,标题触目惊心:《贺时年隐瞒重大审批违规,涉嫌滥用职权为特定企业谋利》。附件中包含一份看似真实的项目批复复印件、两张模糊的会议照片,以及一段音频片段,内容涉及某次闭门会上“优先考虑某集团”的言语暗示。
更致命的是,举报人明确指出,相关证据可在县档案馆第17号库房、编号D-3042的卷宗盒中找到。
调查组迅速介入。
贺时年接到通知时,正在参加村级集体经济推进会。他听完汇报,神情未变,只说了句:“配合调查,开放档案。”
当晚,档案馆全面协查。技术团队对涉事卷宗进行溯源分析,发现该文件打印时间竟晚于归档日期十八天,且纸张批次与当年使用的办公耗材不符。进一步追踪IP地址,发现该文档曾在州城某律师事务所电脑上编辑并导出,登录账号关联人员为周培元狱中亲属的常用联系人。
与此同时,警方调取监控发现,举报信寄出前十二小时,曾有一辆无牌黑色轿车在档案馆外围徘徊近两小时,车内人员佩戴帽子口罩,无法辨认。
证据链虽未闭环,但指向清晰。
第五天,《中国纪检监察报》再度刊文:《诬告陷害为何屡禁不止???从勒武县连续遭遇恶意举报谈起》。文章直指个别落败势力不甘退出历史舞台,企图通过制造政治谣言扰乱改革进程,呼吁建立“诬告反惩机制”,让造谣者付出代价。
中央政法委随即表态支持,多地开始试点“实名举报背书制”与“虚假举报黑名单”。
而在勒武县,贺时年没有选择沉默应对。
他在全县警示教育大会上公开回应:“我可以接受监督,但绝不容忍构陷。如果你们真想打倒我,请用事实说话,而不是靠一张PS的照片、一段拼接的声音。我在这里等着,随时欢迎再来一次彻查。”
台下鸦雀无声,许多干部低头记录,笔尖微微颤抖。
散会后,葛菁菁走进办公室,轻声说:“你知道吗?最近省里有个风声,说你要被提名‘全国优秀共产党员’。”
贺时年正伏案修改一份乡村振兴资金分配表,闻言抬头一笑:“别信这些。我现在只想把青山村小学的塑胶操场建起来,让孩子们雨天也能上体育课。”
“可你已经成了标杆。”葛菁菁认真道,“不只是勒武需要你,全省、甚至全国都在看着你这条路能不能走通。”
他沉默良久,缓缓说道:“我不是为了当榜样才做事的。我只是不想让那些信任我的人失望。”
窗外,春雨淅沥落下,润湿了新栽的梧桐树苗。
一个月后,县纪委监委公布“回头看”专项行动成果:共排查项目87个,发现问题线索23条,立案查处9人,追缴违规资金1600余万元。其中两名乡镇分管领导因默许施工方虚报工程量被免职,一家长期垄断市政维修业务的本地企业被列入政府采购黑名单。
与此同时,由贺时年推动的“阳光工程”监管平台正式上线。所有重大项目从立项、招标、施工到验收,全流程数据实时公开,群众可通过微信小程序查询进度、查看资金流向、上传问题线索。系统还设置了“红黄蓝”三级预警机制,自动识别异常节点并推送至纪检部门。
平台上线首日,访问量突破五万人次。
一位网友留言:“这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能监督政府。”
另一条评论写道:“原来透明不是口号,是可以点开看的表格和地图。”
然而,越是光明前行,阴影越想吞噬光。
初夏时节,一场突如其来的网络舆情席卷而来。
某知名自媒体发布长文《贺时年的“完美人设”是如何打造的?》,文中质疑其“暴雨背老人”照片系摆拍,称现场并无其他救援人员不合常理;又引用所谓“内部人士”说法,称其灾后重建资金存在“隐性债务转移”,并附上一份未经核实的银行流水截图。
文章阅读量迅速破千万,评论区两极分化,争吵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