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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4章 程序是阳谋（第3页）

“我知道你们难做。”他声音低沉，“上面有人打招呼，下面有人递条子。可你们有没有想过，一旦出事，烧的不是厂房，是老百姓的房子；毒的不是空气，是孩子的肺！”

他拍案而起：“从明天起，全县所有在建、投产工业企业全面排查。凡是手续不全、评估造假、监管失职的一律停工整改；涉及违纪违法的，移交司法！”

第二天，三家关联企业被查封，两名环保局干部被停职审查，负责审批的副局长主动投案，承认收受好处费三万元。

风波未平，舆论再起。

有自媒体发文质问：“贺时年一边高喊反腐，一边引进高污染项目，是否自相矛盾？”并附上数年前他在招商会上鼓励发展新材料产业的讲话视频，断章取义渲染“盲目引资”。

这一次，贺时年没有急于回应。

他让团队整理出近五年全县工业项目准入清单、环保处罚记录、产业升级路线图，制作成一部十分钟纪录片《选择》，在县政府官网和各大社交平台发布。

片中，他亲自出镜讲解：“我们欢迎的是科技含量高、环境友好型的新材料企业，而不是打着‘新能源’旗号行污染之实的落后产能。过去有问题，说明监管有漏洞；现在发现问题，就要堵住漏洞。这不是矛盾，是进步。”

他又说：“我不是圣人，不可能每一步都完美。但我可以保证，每一次错误之后，制度都会变得更严密一分。”

影片播出后，人民日报客户端转载并评论：“允许试错，但不容掩盖；追求发展，但绝不牺牲底线??这才是实事求是的改革态度。”

寒冬腊月，雪花悄然飘落勒武山巅。

贺时年冒着风雪走访偏远村落，检查取暖保供情况。在一户独居老人家中，他摸了摸炕头，发现温度不够。询问得知，今年煤炭补贴发放延迟，老人舍不得烧。

他当即打电话给民政局：“明天上午十点前，把全县取暖补贴发放清单送我办公室。凡是有滞后的，查明原因，追究责任。”

回到县城已是深夜。他在办公室写下一段话，放入《五年规划》修订稿的扉页：

>“所谓政绩，不应只是高楼大厦、产业园区，更应是寒冬夜里一炉温暖的火，暴雨之中一把撑开的伞。当我们谈论‘高质量发展’时，首先要想想，它能否抵达最需要它的那个人。”

春节前夕，勒武县举行年度述职评议大会。不同于往年走过场式的汇报，此次采用“现场问答+群众评分”模式。每位班子成员需面对由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基层党员、普通群众组成的百人评审团，接受质询。

轮到常务副县长发言时，一位村民举手提问：“你们说乡村振兴投入了十几个亿，可我们村连个垃圾转运站都没有，钱到底花哪去了？”

常务副县长一时语塞。

贺时年接过话筒：“这个问题提得好。去年全县新建垃圾中转站八个，但确实没覆盖到你们村。原因有两个：一是选址争议大，二是配套资金缺口。但这不能成为拖延的理由。我在这里承诺，今年六月底前，一定解决你们村的垃圾处理问题。如果做不到，我亲自去你们村扫一个月大街。”

全场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掌声。

评议结果出炉：贺时年综合得分98。7分，连续四年位居全市第一。

除夕之夜，他没有回家，而是来到县消防大队陪值守官兵过年。饭桌上，他举起一杯茶：“你们守护万家灯火，我敬你们。”

手机响了，是苏澜发来的照片??她和女儿在厨房包饺子，墙上贴着手写的春联：“春风化雨润勒武，初心如磐为人民。”

他笑了，回了一句：“等春暖花开，咱们一起去青山村看樱花。”

新年钟声敲响时，贺时年独自站在办公楼顶，俯瞰这座小城。万家灯火如星河铺展，远处新建的光伏电站泛着微光，像大地睁开的眼睛。

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

前方或许仍有暗箭，有风雨，有误解，有孤独。

但他亦知道，只要脚下这片土地还在呼吸，只要耳边还能听见孩子们朗读课文的声音，他就永远不会停下脚步。

因为，他早已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他是千千万万渴望公平与希望的普通人投射在这片山河上的影子。

也是这个时代，对良知与担当最深沉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