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汽笛推开了雷鸣城港口外的海雾,海鸥绕着蒸汽轮船的烟囱飞舞,被那扑面而来的煤灰强行套上了正装。
雷鸣城的港口总是如此的繁忙,就连那海鸥的叫声,都疲惫得像是嗓子冒了烟儿。
木质的吊臂不知。。。
地下密室的光流尚未完全平息,凯因斯的身体仍微微颤抖,仿佛刚从一场横跨千年的风暴中归来。他的指尖还残留着公式划过的灼热感,那不是魔法的余温,而是思维本身在剧烈燃烧后留下的痕迹。贝尔扶着他缓缓走下晶体平台,整座旧塔核心仍在共鸣,符文阵列如同苏醒的神经网络,将一段段被尘封的知识重新编织进现实。
“你带回的不只是记忆。”贝尔低声说,“是火种。”
凯因斯点头,喉咙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他闭上眼,脑海中依旧翻涌着无数画面:自己站在学邦最高讲台,面对数百名贵族学者宣读《源法宣言》;实验室爆炸的瞬间,他在意识离体前将最后一份数据编码成虚境频率;还有那个小女孩莉娜,在瘟疫病房里微弱地笑着,说“先生,等我好了,我也要写书”……
她没能活到那一天。
但他可以。
“我要见第一批入学的孩子。”凯因斯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
贝尔侧目:“你现在需要休息。”
“不。”他摇头,“他们才是真正的接收端。我的记忆只是原料,只有当它被普通人理解、使用、传播时,才真正完成了闭环。否则,它依旧是锁在神坛上的经文,与过去无异。”
贝尔沉默片刻,终于笑了:“你说得对。知识若不能落地,便只是空中楼阁。”
他抬手打出一道符印,密室一侧墙壁缓缓开启,露出一条通往地面的螺旋阶梯。两人沿阶而上,穿过层层防护结界,最终来到雷鸣城小学新校区的地下观测厅??这里是专为校长设计的秘密观察室,正位于主教学楼正下方,透过单向晶镜,可清晰俯瞰整个一年级甲班的课堂。
此刻,教室中已有三十名孩童整齐就坐,最小的不过七岁,最大的已近十二。他们大多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脚上是补丁摞补丁的皮鞋或草编凉鞋,但眼神明亮,坐姿端正,手中紧握着由炼金工艺制成的石墨铅笔与再生纸笔记本。
讲台上,赫克托教授正用一根特制粉笔在黑板上画出一个圆圈。
“同学们,请看。”他声音洪亮,“这是一个苹果。如果我们把它切成两半,每一半就是……?”
一名扎着麻花辫的小女孩举手:“是一半!”
“很好!”赫克托微笑,“数学上我们称之为‘二分之一’,记作12。那么,如果再切一次呢?”
孩子们纷纷低头演算,有的用手指比划,有的在纸上涂写。角落里,一个瘦弱男孩咬着笔头,迟迟未动。凯因斯的目光立刻落在他身上??那神情,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面对未知既渴望又恐惧。
“他叫托米。”贝尔顺着视线解释,“父亲是矿工,死于塌方;母亲靠缝补度日。入学考试时,他连数字都认不全,但逻辑题全对。”
凯因斯心头一震。
这时,赫克托开始讲解加减法的实际应用:“假设你每天赚三枚铜币,买面包花一枚,买灯油花半枚,剩下的能存几天才能买一支铅笔?”
教室陷入沉思。
几秒钟后,托米缓缓举起手。
“你说。”赫克托鼓励道。
“三天。”男孩小声答,“每天剩一又二分之一枚,两枚就能买铅笔,所以……三天。”
全班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掌声。
托米的脸红了,低下头,嘴角却悄悄扬起。
凯因斯的眼眶湿润了。
这一幕,比任何辉煌成就都更真实。这不是天才的灵光乍现,而是愚昧的壁垒正在被一点点凿穿。这些孩子不懂什么叫“源法理论”,但他们已经在用最基本的数学规划生活??而这,正是启蒙的第一步。
“我想教他们。”凯因斯转身对贝尔说,“不是作为校长发号施令,而是亲自站上讲台。”
贝尔挑眉:“你可是全境唯一掌握440号虚境接入技术的人。”
“正因为如此,我才必须教。”凯因斯目光灼灼,“如果连我都嫌麻烦去教一个穷孩子算术,那我们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换了一种形式的精英游戏罢了。”
贝尔凝视他良久,终是点头:“明日第一节课,安排在甲班,主题:‘数字如何改变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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