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赴任江州为督之前,李严一直在永安为督。
护军陈到、护军辅匡,还有张南之子张固,王累之子王冲,郑度之子郑璞诸将,尽在其麾下听命,一起抵御东吴。
但李严自先帝崩殂之后,一直都为自己不能进入中枢参与朝政而愤愤不平,对丞相颇有怨言,认为丞相大权独揽,独断专行。
北伐前被丞相从永安调至江州,拜前将军,在李严看来并非是身负大任,临危受命,而是丞相担心他会举永安降吴,所以分他兵权,把他迁到了内地。
上游的庲降都督李恢不怯于他。
下游的永安都督陈到,及麾下的辅匡、张固诸将,尽皆公忠体国,并非是他李正方的鹰犬爪牙。
中枢的蒋琬、向宠、杨洪,同样与他并不对付。
这样一来,纵使他想作乱,也翻不出什么大浪。
但为了能搅弄风云,翻起大浪,他在为督江州之后搞了很多大动作。
彼时的江州旧城在西汉水以北,能很好地控扼西汉水,保三巴之地不受外敌侵犯,却不能控制长江。
一旦东吴水师堵住西汉水,便可顺长江继续西进北上,直逼成都。
李严赴任江州后,立时便于嘉陵江以南的渝中半岛另筑一城。
此城左靠鹅山,北依嘉陵,南凭长江。
东西宽长,南北狭短,周长十有六里,是为江州大城,也是后世再不变易的重庆主城。
此城既筑,江州双城一南一北,占据战略要冲,扼守两江要害。
大汉蜀中门户自此以后拥有了与曹魏襄樊防线、孙吴江陵防线一般无二的立体防御体系,并且完全控扼了蜀中枢纽水道。
纵使吴军水师突破永安,也不可能直接绕过江州,直逼成都。
这本是好事,无可指摘。
但坏就坏在,李严给江州南城的东门命名为苍龙门,西门命名为白虎门,北门命名为玄武门,南门命名为朱雀门。
这明显超越礼制的命名,让蜀中不少宫府重臣对李严非议日增。
丞相却没有因此问李严之责。
只跟朝中一众文武说,李严受先帝托孤之重,是忠臣良将,因为爱面子、好虚名才取如此大名,不过是一些唬人的虚名而已,无甚大碍。
李严于是上书,说自己起这么些名字是给天子准备的,希望天子能移都江州。
江州为益州枢纽,巴蜀门户,倘若天子移都至此,一能威慑四方,二能虎视荆州。
朝廷将此议打回。
但李严非但没有因此收敛,反而开始变本加厉。
在江州南城筑成后,江州立体防御体系唯一的缺陷,就是南城西面有一条狭窄的鹅岭通道。
李严于是在通道上增设关隘,在鹅岭上修筑卫城,名义是拱卫遥遥相望的江州母城。
朝议再起。
李严根本不是在防东吴,是在在防江州西北的成都。
勉强还能说得过去。
为防永安不测,抵御东吴嘛。
但在朝议后,李严竟还不收手。
他勘探江州地形,决定把鹅山以东,南城以西的渝中半岛最狭窄处挖空,挖出一条比襄阳护城河还宽还深的护城河。
沟通嘉陵江与长江,使渝中半岛成为一座真正的孤岛。
李严没有请示朝廷便准备动工。
当他大征民夫的消息传到朝廷,朝中无人不惊,文武沸反盈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