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夏八十九岁那年,身体日渐衰弱。医生说她的心脏早已停止跳动,支撑她活下去的,是一种看不见的力量。
她拒绝治疗,只求每日能坐在桃树下,听孩子们朗诵。
某日,一个小女孩跑来,递给她一张画:画中是她年轻时的模样,手持铜铃,站在晶壁前,身后跟着无数孩子。
“奶奶,”女孩仰头问,“你说春天真的会走吗?”
林知夏摸了摸她的头,轻声道:“会啊。如果我们都闭上嘴,春天就会悄悄离开。”
“那怎么办?”女孩急了。
林知夏笑了:“那就一直说话。说到嗓子哑了,说到世界听见为止。”
女孩点头,转身跑开,大声喊:“同学们!今天我们再念一遍《春不来》!”
琅琅书声再次响起,如溪流汇海。
当晚,林知夏安详离世。
她没有墓碑,没有葬礼。
她的骨灰被撒入“归藏环”的广播信号中,随人类文明的真相一同,飞向星辰深处。
而在她离去的那一瞬,全球七千二百所书院的铜铃,同时响起。
无声,却有人听见。
三天后,极天崖的桃树开出一朵前所未见的花??花瓣洁白如雪,花心却泛着淡淡的金光。传说,那是林知夏的灵魂所化。
每年春分,那朵花都会准时绽放,永不凋零。
人们说,只要它还在,就说明**还有人在说真话**。
一百年后,一个考古队在极天崖地下挖出一块石板,上面刻着一行字,笔迹稚嫩,却坚定无比:
>“我叫小满,今年六岁。”
>“今天,我说了真话。”
>“老师夸我勇敢。”
>“妈妈说我傻。”
>“可我还是说了。”
>**“因为我想看春天。”**
石板背面,是一幅歪歪扭扭的画:三个背影并肩而立,一个执笔,一个摇铃,一个捧书。
画角写着:
>“他们是薪火。”
>“我也要成为薪火。”
风再次吹起。
它掠过桃林,拂过晶壁,穿过千万扇敞开的窗。
它轻轻说着,如同三千年前那个少年在冰窟中喃喃自语:
>**“我还想看春天啊。”**
>**“所以,请替我继续看着。”**
>**“直到它,真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