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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1章 情绪高涨（第1页）

六月二十九日，三伏天算是正式步入中伏。

云中，监国皇后车驾也在这日启程向西，将原路返回。

她并不会急着返回晋阳，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她还要带着随驾公卿百官巡视黄河北岸的各县，逆游而上到朔。。。

雨势如注，黄河水位暴涨，浊浪翻涌，拍打着临时搭建的浮桥桩基。周瑜立于旗舰船头，银甲映着天边微弱的晨光，雨水顺着他的面庞滑落，仿佛泪痕。八千将士分乘百余艘战船，逆流而上，箭在弦上，无人退缩。

荀?坐在后舟帐中，手中紧握一卷《春秋》，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他耳边回荡着临淄传来的消息??孙贲、孙辅联合秦松，以“擅启边衅、违抗诏令”为由，罢黜周瑜一切军职，命其即刻回师请罪；孙权则已封锁历城，关闭四门，断绝粮道。这哪里是问责？分明是要借袁谭之手，将周瑜逼入死地！

“他们……竟真要弃公瑾于不顾。”荀?喃喃自语，声音颤抖，“伯符在天之灵，若见今日之事，当如何痛心？”

忽然，帐帘掀开，王修浑身湿透地闯入，神色惊惶：“君侯！大事不好！北岸传来密报，袁谭并未撤军，反而连夜调集两万步骑，屯于平原城南十里，摆出决战之势！更可怕的是……他已遣使联络匈奴左贤王，许以牛羊金银，邀其自雁门出兵，袭扰我军后路！”

荀?猛地站起：“胡人？他竟敢引外族入中原？！”

“不仅如此。”王修压低声音，“据细作回报，袁谭昨夜召集青州豪帅议事，许诺凡愿助他击退周瑜者，战后皆可收回祖产，并赐官爵。已有十余家大族暗中应允，只待开战便起兵响应。”

荀?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这些蠢货……他们不知一旦胡骑入境，青州百姓将遭何等屠戮？他们只为一己私利，竟甘为叛国之贼！”

“此非私利，乃是绝望。”一个沉稳的声音从帐外传来。

周瑜缓步走入，身后跟着黄盖与吕范。他脱下披风，任其滴水于地，目光冷峻：“文若，你一直以为，这些人还念着袁氏旧恩，还存着士人节操。可你忘了，他们的父母被杀，妻女被辱，田宅被夺，连祖坟都被掘开焚骨。对他们而言，什么忠义礼法，都不如一条活路来得实在。”

荀?咬牙道：“可引胡人入境，便是千古罪人！纵使夺回家业，也将遗臭万年！”

“他们不在乎。”周瑜冷笑，“乱世之中，能活到明天的人，谁还管死后名声？袁谭正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如此猖狂。他知道，只要许以利益，这些走投无路的豪帅，便会为他冲锋陷阵。”

黄盖沉声道：“将军，敌军兵力已占优势，若再有胡骑夹击，我军腹背受敌，恐难支撑。”

周瑜负手而立，望向北方滚滚烟尘：“所以，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不能等匈奴人来，不能给袁谭集结联军的时间。今夜，就必须拿下平原城。”

“今夜？”荀?震惊，“大军尚在渡河，立足未稳，如何攻城？”

“正因为立足未稳，才要打他一个措手不及。”周瑜转身指向地图，“袁谭以为我会稳扎稳打，先固滩头、再图推进。但他错了。我要的不是稳步推进，而是雷霆一击。今夜子时，全军登陆后立即急行军六十里，直扑平原县城。趁其不备，破其中枢！”

吕范皱眉：“可若城池坚固，一时难下，反被围困，岂非自投罗网？”

“所以我不会强攻。”周瑜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我会让袁谭自己打开城门。”

众人愕然。

周瑜缓缓道：“你们忘了一个人??陈琳。”

“陈琳？”王修一怔，“那位曾为袁绍作檄文骂曹操的文士？他不是早已隐居东莱？”

“正是他。”周瑜嘴角微扬，“陈琳乃青州名士，素有清誉，且与多家豪帅有旧。我已派人秘密联络，今晨已有回信??他愿助我劝降城内部分守将。只要城中有一支兵马倒戈，平原城必破。”

荀?仍疑虑重重：“仅凭一纸书信，便想动摇城防？未免太过冒险。”

“不止是书信。”周瑜低声说道，“我还带了一样东西??安国亭侯印玺。”

“什么？！”荀?失声，“那不是应在袁尚嫡长子周瑜……也就是你名下吗？孙氏册封之时，确以此印相授！可你若动用此印，岂非等于公开承认自己为袁氏继承人？届时孙氏颜面何存？你与伯符兄弟之情，又将置于何地？”

“伯符若在，必知我所为，乃不得已之举。”周瑜神色黯然，“我本不愿僭越，可如今局势危急，若不用此印震慑青州士人，谁能信我真能主持公道？谁能信我非为私欲而战？唯有以袁氏正统之名，方可瓦解袁谭联盟。”

帐中一片寂静。

良久，荀?长叹一声：“公瑾……你已走上一条不归路。今日你以袁氏之名行事，他日即便功成，也难逃宗室猜忌。孙权不会容你，秦松更不会放过你。你这是以一身之荣辱，换一场胜机。”

“我不求荣辱。”周瑜淡淡道，“我只求无愧于心。”

子时将至，雨势渐歇。周瑜亲率六千精锐，轻装疾进，沿黄河古道奔袭平原城。黄盖断后，护送辎重与伤员；吕范留守津口，防备南岸生变。

夜色如墨，队伍silent而行，唯有铁甲摩擦之声隐约可闻。五十里路程，硬是在两个时辰内走完。凌晨寅时，大军悄然抵达平原城外十里处丘陵，埋伏待命。

与此同时，城内陈琳已依约行动。他连夜拜访数位曾受袁逢迫害的豪帅家主，出示周瑜亲笔书信及安国亭侯印玺拓片，言明周瑜将以袁氏正统身份，赦免所有被迫附逆之人，恢复其田产爵位，并严惩袁谭暴政。

“周将军虽出继孙氏，然血统正嫡，名分具在。”陈琳慷慨陈词，“今他提兵而来，非为争权夺利，实为替天行道！尔等若仍执迷不悟，助纣为虐，他日城破，悔之晚矣！”

几位家主面面相觑，终有一人拍案而起：“我父死于袁逢刀下，祖坟被毁，若非周将军为我等伸冤，我等永无翻身之日！明日巡夜，我部愿为内应，开西门迎军！”

消息传至周瑜，他当即下令：寅末出击，直扑西门。

四更天，乌云蔽月。平原城西门缓缓开启，一队黑衣士卒悄然列队，正是城内豪帅臧氏部曲。周瑜率前锋两千人迅速入城，未发一矢，便控制城门。

然而，变故突生。

一支伏兵自街巷杀出，火把通明，为首将领高呼：“周瑜休得猖狂！我奉袁公子之命，专候多时！”却是袁谭早有防备，故意示弱诱敌，于城中设下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