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国公之女的身份固然尊贵,哪怕尉迟循毓对尉迟秀十分宠爱,但若是杨易被封为亲王爵,那体面真不是一般的大,做个妃子也是抬举鄂国公府了。
旁边的一众女子颇为羡慕,红袖倒是神色淡然。
不管是谁上。。。
夜色如墨,笼罩着长安城。渤海郡王府的灯火却依旧未熄,庭院深处,几株老梅在寒风中微微摇曳,花瓣零落于青石阶前,像是无声的预兆。
武氏坐在书房内,手中执笔,缓缓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太平”。笔锋停顿片刻,又添二字:“公主”。整张纸便只剩这三字,墨迹浓重,力透纸背。他凝视良久,终于轻叹一声,将笔搁下。
门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是侍女捧着新沏的茶进来。她低眉顺眼地放在案上,正欲退下,却被武氏叫住。
“你去告诉府外守卫,若有人再来求见,不论身份,一律挡驾。今日之事,不必再议。”
侍女应声而去。武氏端起茶盏,却不饮,只是望着窗外那轮冷月,思绪翻涌。
他知道,今日厅中那一番话,已如利刃划破长空,震动朝野。拥立太平公主为帝??此言一出,非但王氏宗室震惊,便是狄仁杰、娄师德这等老谋深算之辈,也难以揣测其真实用意。而他自己,其实亦未完全想清前路究竟如何走通。
但他知道一点:若不如此,天下必将再度陷入混乱。
男帝昏迷不醒,朝局悬而未决。魏元忠等人虽口称“匡扶王氏”,实则各怀心思。洪克爽欲借宗室之力重掌权柄,狄仁杰忧心社稷稳定,娄师德则更在意名节流芳。他们看似同心协力,实则彼此牵制,一旦权力分配失衡,顷刻间便可反目成仇。
唯有太平公主,血脉纯正,身份无双。父为高宗,母为当今圣上,兄皆曾居帝位,herself又素有贤名,临政多年,识大体、断大事,朝中不少官员暗中敬服。更重要的是,她是武氏之妻,两人情谊深厚,政见相合。若由她登基,自己可辅佐于侧,既能稳住局势,又能避免权臣篡位之嫌。
但这终究是一步险棋。
自古以来,男子称帝者寥寥,且多遭非议。吕后临朝,终未能称帝;今上以女子之身创造武周,耗尽心力,仍难逃身后骂名。如今又要推一位女子登极,岂非逆天而行?
可武氏不信命。
他起身踱步至窗边,推开半扇木窗,冷风扑面而来。远处宫阙隐约可见,太极殿的飞檐在月光下泛着银白光泽,仿佛一座沉睡的巨兽。
“你以为我不敢?”他低声自语,“可若我不敢,谁还能护你周全?”
他说的“你”,自然是太平。
他知道她不愿争权夺利,一向淡泊。可正因如此,才更该让她坐上那个位置??因为她不会滥用权力,不会因私废公,不会让天下沦为一家一姓之玩物。
次日清晨,长安街头巷尾已传遍昨夜之事。
“听说了吗?渤海郡王要立太平公主为帝!”
“荒唐!女子怎能称帝?这不是又要来一个‘女皇’吗?”
“可话说回来,当今这位不也是女子当政?而且比男人还厉害些呢。”
“嘘??小声点!这话要是被御史听了去,可是要掉脑袋的!”
议论纷纷之中,也有不少人暗自点头。尤其是一些曾在太平公主门下办事的小吏,深知其才干手腕,远胜那些庸碌皇子。坊间甚至流传起一首童谣:“金枝玉叶生紫庭,凤鸣九霄压龙吟。莫道红颜无霸气,一诏能令天下平。”
这歌谣不知何人所作,却迅速传开,连市井孩童都能哼唱。
与此同时,东宫旧邸。
李重福独坐堂中,面前摆着一封密信,尚未拆封。他手指轻轻摩挲着火漆印章,眼神复杂。
他知道这是谁送来的。
??必是武氏无疑。
昨夜之后,各方势力都在观望,唯有他,始终沉默。韩王、霍王频频派人联络,劝他共抗“悖逆之举”;狄仁杰也曾遣人传话,希望他能出面主持公道;甚至连远在洛阳的几位宗室长老,也都修书致意,称“社稷危矣,亟需正统”。
可他都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