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看得比别人更深。
武氏并非一时冲动,而是早有谋划。那一句“才德俱佳者,唯太平公主”,绝非戏言。此人向来行事缜密,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更何况,军队如今尽在其掌控之中,禁军将领多为其亲信,神策军左右使皆听调遣。只要他一声令下,整个长安便可铁桶一般封锁。
反对?谈何容易。
除非……联合外藩。
可外藩之中,又有几人真心拥护李唐?多数不过是借“复辟”之名,行割据之实罢了。一旦引狼入室,恐怕连长安都保不住。
李重福终于拆开信封。
信很短,只有寥寥数语:
>“殿下聪慧明达,必知时势所趋。
>太平公主继位,非为私欲,实为安邦。
>若殿下愿共襄盛举,则宰辅之位虚席以待;
>若执意阻拦,恕某不能顾念旧情。
>??武某顿首。”
他读完,久久不动,而后苦笑一声,将信投入烛火之中。
火焰腾起,映照着他苍老的面容。
“你果然狠啊……”他喃喃道,“连我都逼到墙角。”
他知道,这已不是选择题,而是生死局。
要么顺势而为,保住性命与地位;要么逆势而上,落得身败名裂。
良久,他提笔写下一笺回信:“愿附骥尾,共济时艰。”
同一时刻,太平公主所居别院。
她正在园中散步,身边只跟着一名贴身侍婢慕霜霜。冬日阳光微弱,洒在她身上,映出一道修长的身影。
“公主,外面风大,还是回屋吧。”慕霜霜轻声道。
太平摇头:“无妨。我这几日总觉得心绪不宁,像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名快骑疾驰而至,在院门前翻身下马,高声禀报:“奉渤海郡王令,紧急军情呈报公主殿下!”
太平眉头微蹙,接过文书打开一看,脸色骤变。
??竟是各地藩镇反应汇总。
幽州节度使贺兰敏之已发檄文,斥“妇人干政,乱纲常”,宣称“誓死捍卫李唐正统”;并州李湛亦调动兵马,声称“勤王护驾”;唯有凉州薛仁贵之子薛讷保持沉默,仅表示“静候朝廷明旨”。
更令人忧心的是,吐蕃使者昨日秘密入京,求见狄仁杰未果,转而拜访韩王府邸,至今未出。
“他是想挑起内外交困。”太平冷冷道。
慕霜霜惊问:“那……王爷此举,是否太过冒险?”
太平沉默片刻,忽然一笑:“你不了解他。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可万一……陛下突然醒来呢?”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入太平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