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怕。
怕的不是文件泄露,而是普通人开始提问。
他悄悄录下这段对话,通过蓝牙上传至境外镜像网,并附言:
>“当恐惧从地下浮出水面,说明光明已照进裂缝。
>请继续关注南湖中学、阳光小学、启航青少年发展中心。
>那里的孩子,正在学会说‘不’。”
回到藏身处已是清晨五点。天空微亮,雨仍未停。他在一张破旧沙发上躺下,终于允许自己闭眼十分钟。
梦中,他看见林晓站在一片麦田里,手里举着一把红伞。风吹过,蒲公英种子漫天飞舞。她笑着说:“你看,风来了,它们自己会找路。”
铃声骤响。
是卫星电话,唯一能穿透封锁的通讯工具。
他迅速接通。
“赵卫红?”是个陌生男声,带着浓重西北口音,“我是王丽娟的弟弟。”
赵卫红浑身一震。
王丽娟??那个在档案馆深处用胶卷记录罪证的女人,三个月前“突发心脏病”去世。官方通报称其患有长期抑郁症,家属无异议。
可眼前这个声音,沙哑却坚定。
“我姐没死于病。”男人低声道,“她在临终前寄出一个包裹,收件人是你,但被拦截了。我现在手里有一份备份,是她亲手写的日记原件,记录了‘清尘计划’最初立项会议全过程,包括签字名单、资金流向、以及……一位高层领导亲口说的那句话:‘我们要培养听话的中国人,不是会思考的中国人。’”
赵卫红握紧电话,指节发白。
“你想怎么做?”
“我把东西送到你指定地点。但我有个条件??必须公开朗读这份日记,最好是在学校礼堂,让孩子们亲耳听见。”
“你不怕吗?”
“我姐用命换来的东西,我不敢不用。”对方顿了顿,“而且,我已经把我女儿送出国了。她今年十岁,昨天问我:‘爸爸,说真话会被抓走吗?’我说不会。我不想骗她第二次。”
通话结束。
赵卫红坐在黑暗中,久久未动。
他知道,这将是最后一战。
不是逃亡,不是躲藏,而是正面突袭。
他打开电脑,启动视频编辑软件。将王丽娟日记关键段落转为字幕,配上她生前照片、胶卷影像、以及孩子们佩戴项圈的画面,制作成一部十二分钟的纪实短片,命名为《她说过的话》。
然后,他黑入全市十五所重点中学的校园广播系统后台??这是周远早年安插的后门程序,原本用于紧急预警,如今成了反击武器。
设定播放时间:明日早上七点整,晨会期间自动启动。
只要铃声一响,两千多名师生将在国旗下听到这段录音。
风险极高。一旦失败,他将当场被捕,甚至可能被直接宣布“精神失常”,送往秘密机构。
但他别无选择。
有些事,必须有人做。
有些人,值得被世界听见。
傍晚,他潜入南湖中学外围,在围墙根处埋下一个信号增强器,确保广播不会被中途切断。返程途中,路过一家小学门口,看见几个孩子围在一起看手机。
他走近几步,听见其中一个女孩轻声读着:
>“……真正的勇敢,不是不怕,而是明明害怕,还是说了真话。”
那是《火种录》里的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