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经久不息。
春去夏至,蝉鸣渐起。赵卫红迎来了四十岁生日。那天清晨,他照例出操,却发现训练场中央摆着一个蛋糕,上面插着一面迷你国旗。
全连官兵列队齐唱《生日快乐》,歌声洪亮,夹杂着笑声与祝福。
他站在人群前,有些局促,却又无比温暖。
切蛋糕时,通讯员送来一封加急信件。打开一看,竟是巴黎奥组委发来的邀请函:希望他在开幕式上作为“全球和平守护者代表”,参与火炬传递环节。
随信附有一段视频。画面中,一位法国退伍女兵正对着镜头讲述:“我看过你们中国的纪录片《守护者》。我曾以为战争只属于男人,荣耀只属于冠军。但现在我知道,有一种力量,叫做‘即使倒下,也要面向前方’。”
赵卫红看完,久久无言。
当晚,他给远在巴蜀老家的母亲打了电话。
老人声音沙哑:“儿啊,村里人都以你为荣。村口那块‘光荣之家’的牌子,天天有人来拍照。”
“妈,我其实就是个普通兵。”他轻声说。
“不普通。”母亲打断他,“你是咱家祖祖辈辈第一个能站上国家舞台的兵。你爸走的时候说得对??咱们穷不怕,怕的是骨头软。你现在骨头硬,走得直,比啥都强。”
赵卫红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挂掉电话后,他翻开日记本,在最新一页写下:
>“我不求被人记住名字,只愿后来者知道:这个国家曾有一群人,明知会受伤,仍选择冲锋;明知会被遗忘,仍选择坚守。若有一天我也被人提起,请告诉他们??我不是英雄,我只是尽了一个军人该尽的本分。”
第二年七月,赵卫红踏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当他出现在埃菲尔铁塔下的火炬传递起点时,全场沸腾。无数华人挥舞着五星红旗,高喊他的名字。外国观众虽不知其名,却被他左臂钢钉轮廓和坚毅眼神所震撼。
交接火炬那一刻,下一棒是一位乌克兰难民女孩,十岁左右,曾在战火中失去双亲。她仰头看着赵卫红,怯生生地问:“叔叔,你也疼吗?”
赵卫红单膝跪地,与她平视,轻轻点头:“疼。但疼过了,就会变得更坚强。”
女孩用力抿嘴,接过火炬,迈出了人生中最勇敢的一步。
全球直播镜头捕捉到了这一幕。CNN评论称:“这是奥运史上最温情的一次交接??一个来自东方的伤痕战士,将火焰交给一个来自西方的战争孤儿。这不是竞技,这是人类共同的尊严。”
回国后,赵卫红彻底转入教学岗位。他开设“军人品格教育”课程,坚持用手写教案,每一堂课都要求学员背诵入伍誓词。他说:“忘不了誓言的人,才配握枪。”
十年光阴流转。
2034年秋天,中国海军新型航母“山东舰二号”正式服役。入列仪式上,一名年轻的海军纠察军官正在甲板执勤,拦下一名欲违规拍照的工作人员。
对方不满地质问:“你算什么东西?敢拦我?”
年轻军官挺直腰背,抬手敬礼,声音铿锵有力:
“对不起,我是纠察。”
这一刻,远在西南山区养老院里的赵卫红正坐在轮椅上晒太阳。电视里播放着航母入列的新闻,当他听到那句话时,嘴角微微扬起,低声呢喃:
“好小子……懂得守住根了。”
风吹过窗台,带来一阵桂花香。
他闭上眼,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奥运之夜??两百米跑道,圣火跃动,亿万目光聚焦于他。而他,始终只看向终点。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奔跑,从来不在乎掌声有多响,只在乎脚步是否坚定。
而那一声“对不起,我是纠察”,早已不再是身份的宣告,而是一种血脉的延续,一种信仰的回响,在一代又一代中国军人的心中,生生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