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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先帝谥号中宗大饼（第1页）

熙丰九年，一月二十七。

乾清殿。

却见正中主位，有一金丝梓宫，长约七尺，朱漆染就。

以此为中心，上下左右，设有长明灯，立有半丈许乌木柱，上挂铭旌，书“大行皇帝”，作灵魂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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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殿内，檀香袅袅，烛火摇曳如泣。灵前素幡低垂，映着殿角鎏金兽首泛出幽光。赵伸跪于蒲团之上，小小身躯裹在宽大的孝服里，肩头微微发颤。他不敢抬头看那具朱漆灵枢，只觉父皇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殿中，可再唤一声“父皇”，却再无人应答。

张鼎立于阶下，目光沉静如渊。他望着年幼的新君，心中百转千回。先帝临终前握着他手时的力道犹在，那一句“仲怀，社稷托付”至今响彻耳畔。如今龙驭宾天，天下震荡，外有强敌窥伺，内有权臣环立，而主少国疑，正是风雨欲来之际。

“太子。”张鼎上前一步，声音低缓却不容置疑，“昏鼓已过，宫门将锁。然国事如焚，不可片刻耽搁。臣请留宿宫中，守夜之外，亦需筹谋登基大典与边疆防务。”

赵伸抬起泪眼，望向这位自幼便被称为“相父”的老臣。他知道，从今日起，自己不再是那个可在御花园追逐蝴蝶的皇子，而是承继大统、肩负万民的天子。可这身份转换太过猝然，如同春雷劈空，震得他心神俱裂。

“相父……”他声音哽咽，“儿……朕记得父皇曾言，您是国之柱石，可托生死。今父皇既去，唯赖相父主持大局。”

张鼎心头一热，双膝缓缓跪地：“臣虽驽钝，敢不竭尽肝胆？但有一事，不得不提前禀明陛下??江昭未死。”

此言一出，殿内空气骤然凝滞。连守在一旁的老宦官都猛地抬起了头，眼中惊色一闪而逝。

“江昭？”赵伸瞳孔微缩，“不是说……庆历四年刺杀事发后，他已被废为庶人，流放岭南，途中病故于瘴疠之地？”

“那是假死。”张鼎压低声音，“实则被秘密囚于西山别院，由亲信宦官看管。先帝念其旧功，不忍诛戮，又恐其复起乱政，故设此局以掩天下耳目。今辽、夏闻讯蠢动，若知朝廷中枢未稳，恐生异心。而江昭此人，通晓军机、熟稔边情，更兼旧部遍布枢密，若能善用，或可化危为机。”

赵伸怔住，良久才道：“那……他还活着？”

“活得好好的。”张鼎语气平静，“只是二十年不见天日，性情如何，臣亦难料。”

殿外忽起风声，吹动帘幕猎猎作响。一道黑影悄然掠至檐下，竟是禁军暗哨传讯??吐蕃使节已于昨夜潜入会同馆，携重礼拜会王克延府邸；而辽国南院大王遣使急报，称边境骑兵频繁调动，似有南侵之意。

张鼎眉头紧锁：“果然来了。”

赵伸咬唇：“相父之意，是要启用江昭？”

“非启用，乃利用。”张鼎眸光如刃，“陛下尚幼，摄政之责在我。然朝中人心浮动，顾廷烨虽忠，然武勋太重，难控全局；王克延老谋深算，表面恭顺，实则观望；至于石元孙，不过纨绔耳，不足为倚。唯有江昭，曾掌枢密十余年，一手缔造西北防线，对辽、夏、吐蕃诸部了如指掌。若此时放出消息，言其将奉诏出山，主持军务，则外敌必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赵伸思索片刻，忽问：“可若他借此重掌兵权，图谋不轨，又当如何？”

“那就让他掌不了。”张鼎淡淡道，“臣已有安排。明日早朝，臣将奏请设立‘军咨院’，统辖边报、调度兵马，名义上由江昭领衔，实则置于内阁监管之下。所有军令，须经三省联署方可施行。如此，借其名而夺其实，用其智而不授其柄。”

赵伸缓缓点头，眼中第一次浮现出不属于稚童的冷静：“相父所谋深远。但此事若泄，反遭其害。”

“故今夜必须动手。”张鼎起身，“臣请调禁军精锐三百，即刻前往西山迎人。对外宣称乃修缮先帝陵寝所需工匠出入，避人耳目。待江昭入城，暂居宫外宅邸，由心腹宦官侍奉，不得见外臣一面，直至时机成熟。”

就在此时，殿后传来脚步声。高氏披衣而来，身后跟着两名宫女，手中捧着一封黄绫密函。

“相公。”她神色凝重，“这是先帝临终前亲封的遗诏匣，命我交予你。说是‘若遇非常之变，方可启视’。”

张鼎双手接过，指尖触到匣上火漆印痕，心头猛然一震??那是太祖传下的七重封印，唯有在皇位更替、社稷危亡之时才能开启。

他深吸一口气，当众破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