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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目（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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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夫人看看院子里曾立逃之夭夭的身影，又看着许嬷嬷道，“这关要这么好过，他以后还不翻了天去！”

“夫人说的是。”许嬷嬷低头去看了孩子一眼，伸出一根手指，在那小小的脸上轻轻拨弄了一下，一股暖流，顺着指尖，直入了心底，“孩子生下来的时候，个个都玉雪可爱，可这玉不琢，便不成器。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邵夫人也冷笑一声，道：“他今日突然这么灵光了，这些话……只怕都是老二手把手教的。当真是应了那句，‘老大傻，老二奸’。这兄弟两个……好得很！如今合起伙来，算计上我了！”

孙嬷嬷笑道：“两位公子兄友弟恭，这是多少人家烧高香也求不到的大福气！夫人您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让我这就一个逆子的，怎么活？”

“都是冤孽啊！”邵夫人笑着摇头，不由又想起曾怀义的感叹，“老爷常说，‘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只是不同倒也罢了，可惜的是一连九子，都不成龙。’”

“我知道，老爷感慨的是，他自己并没人教，却一身的本事。可有他这个爹珠玉在前，老大却只得了个武夫的皮子，里子是半分也无。老二呢，多少得了他的里子，可性子却大不相同。那孩子阴柔，还有几分善心佛性，又还有几分牛性。老爷觉得，他怕是也难成大事。”

“这两个儿子都不是他一样能自立门户之辈，也只能一边扶持，一边寻好的人家联姻，好给他们铺垫前路，给曾家光耀门楣。”

想到此，她不由皱起了眉头：“以前老爷在还好，现如今，人走茶凉，没有老爷的庇护，便只有靠他们兄弟俩自己了。要是让他娶了那来路不明的女子，连老二的婚事也不好办了。莲生，你说，我可怎么办？若都由着他们，我便是将来到了九泉之下，也没法给老爷和曾家的列祖列宗交代啊！”

许嬷嬷道：“大公子做事虽鲁莽了些，但一向是孝顺的，不会硬与你作对。夫人莫急，这事缓则圆，先晾着，来日再慢慢计较不迟。”

说着，“哦哦哦”地逗起了孩子，引得邵夫人也去看孩子，倒是忘了这茬话头了。

许嬷嬷暗暗松了口气，往院子里瞅了瞅，面上露出几分焦躁来。

没一会儿，一个小丫头快步进了院子，到门口站住了，冲她摇了摇头。

许嬷嬷微微一点头，使个眼色让她去了，心下当即焦灼起来。

高仲出狱后，多少收敛了些，但冲动易怒，好玩嗜酒，心性难改。只要一个错眼就溜出去不见人影。她终日一颗心高悬，只怕他又惹下什么祸事来。

邵夫人见许嬷嬷心不在焉的：“你发什么呆呢？”

许嬷嬷回过神来，笑道：“我就是想起大公子小时候，瞧这孩子，长得多像他！”

邵夫人目不交睫地看着孩子，点头笑道：“哪里多像了，也就有那么几分吧。”

院外，曾立跑到二弟面前，一拳捶在他肩头：“你的招果然有用！”

曾铭痛哼一声，被他捶退了两步。

这个好大哥，自小就活泼好动，承继了他爹豪气骁勇的一面，却性子耿介，不知转圜，不是个混官场的料。曾怀义思来想去，也只能送他去沙场拼军功。大概没想到，他在军中几年下来，肠子更直，头更铁了。

看他带新嫂和侄儿回来的这番没心没肺的操作，曾铭实在无言以对。

要让这家里安生一些，只有他来想办法。好歹等母亲缓了两日，过了气头上，他才如此这般地教了几遍，将人领过来，推进了母亲院中，还在院外候着，预备随时救场。

“今日先过了这第一关便好。”曾铭笑道，“这些日子，就让孩子留在母亲院里吧，让他去软化母亲的心。”

“可素娥那头……”曾立走着走着，眉头又皱了起来，“明日……带孩子去给父亲扫墓的事，我要怎么跟素娥说。”

“是怎样，就怎样说。”曾铭顿住了脚步，“我看嫂子是个明事理的人，她会理解的。”

看曾立面有难色，曾铭只好耐心道：“大哥，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步步来，母亲只有先接受了孙儿，才可能看在孙儿的份上，慢慢去接受孙儿的亲娘。逼急了，母亲发了狠，直接把人扫地出门，你又当如何？父亲新丧，你要带着妻儿离家出走吗，母亲身体承受得住吗？”

曾立想了想，点点头：“听你的！”

曾铭扫了一眼这重又热闹忙碌起来的曾府，感慨道：“大哥，你回来了，真好！”

顿了顿，又道，“这个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也很久……没什么值得人高兴的事了。”

不过，父亲若在天有灵，看到这一幕，只怕会觉得五雷轰顶，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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