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江晚棠被逼无奈,还是喝下了那杯酒。
喝完之后,江连海立刻让人送她回去休息,自己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和祁让推杯换盏。
祁让也没再说什么,没事人一样吃完了这顿饭,略坐了一会儿,就带着晚余回了王府。
晚余虽然有点醉,但也没有全醉,她隐约猜到江晚棠应该是在酒里给她下了什么东西,只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
回到王府,祁让直接抱着她回了后院,让梅霜和紫苏伺候她更衣上床歇着,又叫了府医和乌兰雅的母亲过来给晚余诊脉。。。。。。
夜风穿堂,吹得烛火摇曳不定,祁让缓缓睁开眼,将玉佩收入怀中,转身走出密室。他脚步沉稳,却在经过回廊时忽然驻足,抬手扶住廊柱,指尖触到冰凉的雕花木纹,额角竟渗出一层细密冷汗。
方才那一瞬,脑中似有千军万马奔腾而过??火焰、刀光、惨叫、血雨倾盆而下,晚余倒在他怀中的画面如烙印般灼烧神识。他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压下那股翻涌的窒息感。
“王爷。”暗卫悄然现身,“王妃已睡下,属下按您吩咐,在院外布了双层守卫,连只飞鸟都难近。”
祁让点头,声音低哑:“她可有说什么?”
“王妃问您何时回来,说想等您一起睡。奴才说您还有要事处理,请她先歇息。她便靠在床头看了会儿书,后来实在撑不住,才合衣躺下。”
祁让心头一软,又酸涩难当。他知道她在等他,就像前世她总在灯下等他批完奏折,哪怕困得眼皮打架也不肯闭眼。那时他还笑她傻,如今才知,那是她对他最无声的依恋。
他轻步走入卧房,见晚余果然和衣而眠,发丝散落枕边,手中还攥着那本《女医杂录》。他轻轻抽走书册,替她脱去外裳,盖上锦被,又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晚余……”他低声呢喃,“你若知道我曾多少次抱着你的尸身痛哭,就不会问我为何这般疯魔了。”
正欲起身,却被一只温热的手拉住袖角。
“你回来了?”晚余半梦半醒,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我……我没睡熟,就怕你回来我不在。”
祁让心头一震,反手握住她的手,坐到床沿:“怎么还不睡踏实?我不是说了,今晚不走了。”
“可你说这话的时候,眼神总像藏着什么。”她望着他,眸光清亮,“你在怕,对不对?”
祁让怔住。
她竟看得这样透。
他沉默片刻,终是叹了口气,伸手抚她脸颊:“你总是这样,一眼就能看穿我。从前是,现在也是。”
“所以告诉我。”她坐起身,披着被子望他,“别一个人扛着。你说你是从过去归来的人,那你一定经历过很痛的事,是不是?”
祁让喉头滚动,眼中浮起一层薄雾。
“我们死过一次。”他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一世,大婚第三日清晨,东宫刺客突袭王府。他们本是要杀我,却被你撞见。你冲出来挡在我身前,剑穿心口,一句话都没留下就去了。我抱着你跑了十里路去找太医,可血止不住……你在我怀里一点点变冷,眼睛还睁着,像是在看我。”
晚余呼吸一滞,手指猛地收紧。
“后来呢?”
“后来……”祁让苦笑,“我疯了。我不信人死不能复生,遍寻天下方士,耗尽国库,只为求一道逆命之术。有个老道说,唯有以魂祭天,借‘轮回镜’重返过往,才可能改写因果。我答应了。他剜我心头血,燃我三魂七魄,送我回到十年前,重活一世。”
他说完,从怀中取出那枚黑色玉佩,递到她眼前:“这便是轮回镜碎片所化,名‘逆命’。每动用一次力量,我就离真正的死亡更近一步。但我无所谓。只要能再见你一面,让我魂飞魄散也值得。”
晚余盯着那枚玉佩,忽觉一阵心悸,仿佛听见遥远时空中有女子凄厉哭喊:“祁让!不要走??!”
她猛然抬头:“那个女人……是谁?”
祁让神色微变:“你不该听到的。”
“那是我吗?”晚余声音发颤,“在另一个时空里,我是不是也曾知道你重生的秘密?是不是我也曾试图挽留你?”
祁让没有回答,但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晚余忽然笑了,笑中带泪:“所以你怕的不是失去我,而是怕我再次为你赴死,对不对?你宁愿把我囚起来,也不愿让我参与任何危险,是因为你知道,只要我有一点机会救你,我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像上次一样??是不是?”
祁让猛地将她拥入怀中,力道大得近乎失控:“别说了……求你别说了。我只是想护你周全,我不想再经历那种痛。晚余,你不懂,当你躺在血泊里的那一刻,整个世界都塌了。我宁可背负千古骂名,宁可堕入地狱,也不想再看你死一次。”
晚余靠在他胸前,听着那剧烈的心跳,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可我不是瓷娃娃,我是你的妻子,是你这一世并肩作战的人。你若只把我护在身后,那我们与陌路人何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