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让身体一僵。
“你要我活着。”她仰头看他,“可若活着却不能与你同甘共苦,那样的命,不要也罢。”
祁让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忽然觉得胸口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
他想起前世,她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是:“祁让,活下去……替我看看春天。”
可没有她的春天,哪来的生机?
他缓缓松开怀抱,凝视她良久,终是点头:“好。我不再瞒你。但从今往后,你要答应我三件事。”
“你说。”
“第一,不得擅自行动,任何出行必须报备于我;第二,身边十二暗卫不得遣散,生死关头,你不必逞强,让他们替你挡;第三……”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若有一日我陷入绝境,你必须立刻离开京城,远走高飞,不要再回头。”
晚余皱眉:“那你怎么办?”
“我自有安排。”祁让微笑,“我既敢重活一世,就不会让自己轻易赴死。但你要答应我,若我真没了,别学我逆天改命,好好活着,嫁人生子,过平凡日子。”
“胡说八道!”晚余抬手打他,“谁准你咒自己死了?你若敢死,我立刻吞金追随,让你做孤魂野鬼也找不到投胎的路!”
祁让一愣,随即大笑出声,眼角却滑下一滴泪。
他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好,我不死,我陪你白头到老,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晚余哼了一声,顺势靠进他怀里,“不过你说要查当年下毒真相,可有头绪?”
祁让收敛笑意,眸色渐冷:“有。当年为我诊治的太医林承安,三日前暴毙家中,死状诡异,表面无伤,实则五脏俱焚,像是中了极阴毒药。我已派人暗中查验其遗物,发现一本密账,记录着他多年来收受宫中某贵人贿赂,替人篡改脉案、伪造病症。”
“宫中贵人?”晚余心头一紧,“难道是……皇上?”
“未必是他亲令。”祁让摇头,“更可能是他默许。林太医曾多次出入东宫,与太子府关系密切。而当今太子祁昀,一向视我为眼中钉。若是我一直病弱不堪,皇位继承便无悬念。”
“可你毕竟是亲弟弟啊!”晚余难以置信。
“权力面前,哪有什么兄弟情?”祁让冷笑,“更何况,我母妃出身卑微,早逝无靠,本就是最佳打压对象。他们只需让我‘自然病亡’,便可名正言顺除掉一个潜在威胁。”
晚余听得心寒,握紧了他的手:“那你现在怎么办?若贸然揭发,恐遭反噬。”
“不急。”祁让眸光幽深,“林太医之死太过巧合,显然是杀人灭口。幕后之人既然动手,必会继续追查线索是否外泄。我会放出风声,说我已怀疑有人谋害九皇子,引蛇出洞。”
“你拿自己做饵?”晚余惊道。
“正是。”祁让轻抚她发丝,“我不仅要引蛇出洞,还要让它露出七寸。等它咬人时,一击毙命。”
晚余望着他冷峻侧脸,忽然意识到,眼前的祁让已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病弱皇子,而是一头蛰伏十年、终于睁眼的猛兽。
她沉默片刻,忽道:“我能帮你查毒源。”
“嗯?”
“我在闺中随姑母习医,尤擅辨毒解毒。”她认真道,“若你能拿到当年你服过的药渣或药方,我或许能追溯出毒物来历。有些奇毒仅产于特定地域,若能找到源头,便能顺藤摸瓜。”
祁让眼中闪过惊喜:“你竟懂这个?”
“你以为我只会绣花喝茶?”晚余睨他一眼,“我还能给你配安神香、避疫散,甚至……迷魂粉。”
祁让挑眉:“你还藏了这么多本事?”
“以后慢慢告诉你。”她狡黠一笑,“现在,先让我看看那份密账复印件。”
祁让迟疑:“这太危险,万一……”
“你忘了?”她打断他,“我说过要跟你一起走完这一生。既如此,你的秘密,便是我的秘密。你的敌人,也是我的敌人。”
祁让深深看她一眼,终是起身拉开床底暗格,取出一封油纸包裹的文书,递给她。
晚余接过,借烛光细细查看,眉头越皱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