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拟宫禁;姬妾上千,奉御同于王者。」
「此非乱臣贼子耶?」
这话一出口,立刻便数人附和。
沈思孝丶艾慕不约而同出列,朗声道:「陛下。」
「元辅丧父之后,至今盘桓京中,不肯返乡,而后便顷有天象示异,星变非常。」
「此忠奸之兆,不言而喻!」
「凡事必质诸人心而安,始诸天意而顺,然后天变可消。」
「还请陛下三思!」
邹元标紧随其后:「陛下,张居正贪恋权势,罔顾人伦纲常,干犯天和,还请陛下应天变而顺民心!」
无论皇帝如何遥口舌之利,也得过人伦纲常这一关。
这是士林的悠悠众口!
张居正这个主持新法的内阁首辅,必须得走!
陆光祖丶刘台丶沈思孝丶艾慕丶邹元标————
朱翊钧眨眼间便见得这些人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一时分不清心中是悲是喜。
他盯着最先冒头的刘台,缓缓开口:「刘御史所言,元辅富甲全楚丶制拟宫禁丶姬妾上千之事,可有实证?」
刘台正要开口。
一旁的赵锦突然出列:「陛下,御史风闻奏事,并不需要实证。」
刘台见有人替他开口,便不再多言,只是坦然地朝皇帝行礼,以示心意。
朱翊钧警了赵锦一眼,又来一个。
他略过赵锦,目光再度落到了刘台身上,认真道:「既然如此,刘卿怎麽还不致仕?」
刘台一证,只以为皇帝要罢他,不由哑然无语。
礼部赵锦忍不住出言谏道:「陛下,从未有风闻奏事,国朝便罢御史之事!」
吏部陈也上前一步,劝道:「陛下三思。」
朱翊钧闻言,摇了摇头:「不是朕要罢黜,而是刘御史应当自请致仕。」
这话一出,刘台愣然。
赵锦丶陈更是一番话被堵在了胸口。
朱翊钧也不吝解释,他认真看向刘台:「刘御史不是说,自己先是大明朝的御史,而后是元辅的门生麽?」
「如今刘卿作为御史,已经尽了风闻奏事的本职。」
『那麽—-为老师洗刷冤屈,难道不是你这学生应该做的?」
「你若当真心怀人伦大德,而不是口是心非,那麽此时就应当避嫌以致仕,赶赴江陵,查明实情。」
「如此既全了君臣之份,又尽了师生之情,无论日后是否复起,也无论元辅是清是浊,于卿都是一段佳话流传后世。」
朱翊钧顿了顿,语气转冷:「还是说,人伦纲常只是刘御史严以律人的夜壶?」
话一出口,刘台嘴巴张了张,言语在口中转了一圈,又生生咽了下去。
赫然是一副措手不及,欲言又止的模样。
刘台略微转过头,看向赵锦丶陈二人。
可惜,却只得爱莫能助的神情。
见此回应,方才还昂首挺胸的刘台,气势一泻千里。
陆光祖全程冷眼旁观,心中再度感慨,皇帝果真当得起一句一一智足以拒谏。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台不可能有第二条路走。
不仅如此,刘台若是在江陵找不出什麽宫殿,那他叩在张居正身上那顶「罔顾人伦纲常」的帽子,恐怕就要自己戴在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