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就不能分出点精力应我一声啊,喊你半天了好吗?”
莫说风惊幔从来就不会小声讲话,人都已经站在了辛可威的面前,此刻她肚子里面筛锣擂鼓的声音都应该被他听得格外真切才对。
辛可威却始终未发一言,一个人在椅子上呆坐着,他对面的那张黑曜石茶几就差被他盯出雕花来了。细看之下,他眸中的神采又仿若被阴霾所遮,双眉依旧是挤拧的,也不晓得在那里想些什么。
接连无视了自己抛在他面前的两记响指,风惊幔终于决定放弃了。
由他去吧。或许,有些话不得不说,一旦讲出来心里还会没来由的难过。
当剑铓指向对方时,留给自己的那个方向未必就不锋利。
“那个……”
“我就是说……”
这么没有礼貌的兵也不知道是谁带的。
几名右卫围在一处细说着他们那位步小爷的各种不堪。风惊幔倒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这还用听吗?仅是看这几位的表情猜也猜到了。她凑到近前只是想搭个话而已,奈何如此言辞犀利各抒己见的议事场面任她左突右突愣是连个缝儿都没插进去。
风惊幔甚至觉得有些饿得没力气了。五脏庙遭到了这般非人对待,这笔账要算怕是也要算在步跃夕的头上。
“我说顾大人,诸位的心情我可以理解,可是您们那位不成器的师弟可不可以暂且放一放?”
风惊幔无奈地走到顾言迟身边,歪了头眨巴着两只眼睛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右手的五根手指落在一旁的案几上敲得劈啪有声,似是欲通过这种方式让顾言迟能从与萧漠北的谈话中分出神来看自己一眼。
“他是个怎样的人大家也不是第一天知道,特意传了讯叫我们几个自武神庙赶来难道不是为了有别的事?”
啊——额——
两句话讲得诚挚恳切合情合理,却只落得个一头儿热乎。顾言迟口中虽然讲着话,但分明不是回给风惊幔听的,目光更是跃过她头顶的发丝落在她身后重新摆放好的茶器上。
风惊幔就这般扭着脖子僵在了原地。
对于顾言迟的不加理睬,说不尴尬是假的,但这些都是小意思。她只觉周身的每一处神经,包括直挺的脖筋和汇于指尖的每一次触感都像是在提醒着自己,此刻的这一幕,令她犹感似曾相识。
重锦阁的那些书生们意气风发高谈阔论的场景顷刻间闪现于她的眼前……
风惊幔已然彻底忘记了方才饥肠辘辘的那个人是谁了。她此刻顿觉两鬓的碎发正慢慢地向皮肤贴合,一张脸是热的,浸出的汗却是冷的。
就是说嘛,他步跃夕哪里来的这般魅力,能令犹来阁的一众人等贯注凝神到如此程度。难怪费了这许多力气也没遇到半个人搭理自己,原来是不知何时入了那灵邪的诡局。
等等……
风惊幔终于舍得收了脖子回来,好巧不巧一个寸劲儿牵到她的脖颈处“嘎嘣”一声脆响。
她突然明白,犹来阁的这个局尽管从表象上来看与重锦楼所设如出一辙,但其所欲达到的目的或许大相径庭。
横看竖看,犹来阁群起而攻直至步跃夕离阁而去的这一出大戏才是重中之重。也只有如此,众人方才对步跃夕的连番猜忌指责便可解释得通了。
地修毕竟不同于凡人,或许因其有灵力护体,故摄魂之局对于修士而言所能发挥的作用有限。此局另辟蹊径,恰好利用了步跃夕与犹来阁之间日渐深种的信任缺失,顺势将邪毒植入了人心。
此心机不可谓不深沉,如此之局当真险诈阴毒得紧。
怕不是经手此案的所有人皆不惮以最强对手的身份来看待该灵邪,然而风惊幔还是未曾料到,其手段终是被众人低估了。
灵邪的目标分明每次都将风惊幔丢出圈外,但她自己却都能准确的置身于焦点之中也不晓得是撞得什么点子。
她的心下也是怕的,强敌当前她自然知道自己的斤两。以卵击石固不可取,但若说有多畏惧到底还是轻视了她。
为了助众位师兄们脱离险境,更是为了殷桑,风惊幔必须要破了当前的这个局,除此以外别无他选。
步跃夕早已跑得不见了踪影。若上一次那般刻意寻了来搭救自己的好事还是不要指望了。镇定。
“……用什么东西来破,重点要看这是什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