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是颗头,捐了多少还是有那么点可惜的。风惊幔倏地自地上一跃而起,有没有滚了一身的灰尘当下已顾不得了。她迫不急待地清了清嗓子,仰了脸望向正厅上方的每一落空间,目光也在瞬间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局面已然如你所想,为什么还要装作缩头乌龟不肯出来见人?怎么?你怕吗?”
说来就来。也不知自己走的是什么运气,哪里不会考哪里。穷己毕生所学,也不知道骂得够不够难听。
“那些无辜之人只因达成了心中所愿便被你残忍伤害,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从始至终都是因为你嫉妒他们,你根本就是见不得别人好!”
果然。如果骂人是一门功课,风惊幔怕是会一路挂到自己挂了那一天。
更何况,她想起了殷桑。想起他在自己手上渐次僵硬的身体,还有最终没能讲出的那句话。
风惊幔的语气就在想起挚友的那一刹那哽咽了,眼圈也跟着湿润了起来,蕴着一层淡淡的血色,虽不醒目却足够沉痛。但她知道,她没有机会和资格懦弱。她只有内心强大到无懈可击,才能不被灵邪抓到自己的弱点;她必须要强过灵邪,方可破界终局。
“……你可以骂得再凶一点。”
“下次再遇到灵邪的时候……”
风惊幔从未怀疑过步跃夕这句话的实用性,她自己也深以为然。
难听与否,也没有人规定其衡量标准就一定是污秽之词。能够准确探得人心之痛点并且一击即中的,就是这世上最难听的话。
“我说的没错吧。你自己得不到,所以你没有办法眼见他人得偿所愿。”
“我相信,万恶皆有源。曾几何时,或许吧,你也是他们当中的一员,那个愿望于你而言应该非常重要。我有没有猜错?”
她的音量不高,语速也愈发舒缓,听上去却仿若横渡时光之河于彼时亲眼所见一般。
想要骂得难听已经很难了,还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骂得尽量贴近事实。我了个去。
风惊幔已经尽力了,本就不擅长讲假话的她长这么大就没编得这么辛苦过。
“说了这么多,你好意思把你的心愿讲出来吗?”
“祈求高官厚禄?唯愿富甲一方?还是,为了你自己在乎的人。”
说起来,双手叉腰的动作无疑是骂街的标配。只不过在风惊幔的印象中,某个人抱着肩膀冷嘲热讽的样子着实让人见了气得牙根儿痒,跟她现下之所需倒是还蛮契合的。
“不管你求的是什么,你,根本就不配得到。”
“你不过是一个只懂得用残忍手段去掩盖嫉妒内心的人生输家。”
“即便为邪为灵也不肯重入轮回,你以为只因割舍不掉的执念。错!因为你不敢。”
骂得风惊幔自己都信了。草稿都没来得及打未曾想出口还挺顺的,到目前为止连个壳都没卡,层层深入完全不像是演的。
谁说得准呢?行不行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横竖已无他法;如若被她赌对那可就赚大了。
“你这样的人,注定是轮回都无法解救的、永远的输家……”
风惊幔大抵这辈子都没骂得这么痛快过。
她骂得投入骂到尽兴骂至酣畅淋漓,甚至忘记了自己破口大骂的初衷是为了什么。初衷,或可以理解为是她的心愿。若有所求,她希望能助她达成心愿之人是她自己。
毫无征兆的,风惊幔的身体凭空跃起继而被重重的甩在旁侧的壁画墙上,跌落在地后复翻滚了两周方才勉强用手撑住了地面。
她的脑子在急速思考着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一口鲜血先于她的思虑喷涌而出。
不用想了。
风惊幔的唇角勾起一个艰难的弧度。
“你到底还是现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