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最安逸的时光,应当是在母亲怀抱中度过的。
雪代并没有体会过那样的时光,但她此刻感受到了这种类似的安逸。
人在昏迷时,也是有感觉的,只是无法动弹,但她并没有失去听觉,也没有失去触觉。
她能感觉到伤口被妥帖地处理过,那位为她处理伤口的,应当是一位耐心又温柔的医生,动作轻柔,还会为她轻轻吹气来缓解疼痛。
托“她”的福,自己一点也不疼了。
她突然想看看,这个人是谁,于是她奋力地。。。。。。
动了一下眼皮。
恰好,那个人此时就在床边,“她”看到雪代眼皮下乱晃的眼珠,伸出手盖在了她的眼皮上,而另一只手则覆上了她的手掌。
“睡吧,孩子,安心的睡吧。”
“你安全了。”
声音从遥远处传来,像隔了一堵厚厚的墙,传到她耳边时只余空灵,让她无法分辨出男女。
“她”在她耳边轻哼起来,像一首抚慰的摇篮曲。
雪代就在这曲子中,沉沉睡去。
再次有意识时,雪代已经能睁开眼了。
眼皮上下粘连着,张开时费了她一番功夫,她的脑子早就在长久的昏睡中清醒过来了,只是身体还不能根据她的想法动弹。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但屋子里是黑的,没有开灯。
雪代一转头,能看见不远处一个人半倚着靠在椅背上,似乎是睡着了。
就是“她”,帮自己上药的吗?
雪代强撑着想坐起身子,动作间,衣服同被褥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细微的响动惊醒了正在假寐的人。
“你醒了?”他一张口,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哑涩。
原来是一个男人。
雪代张嘴想说话,但一发声就觉得自己喉咙痛得要命。
“别着急,你伤到了脖子,说话会有些费力。”他走到饮水机旁,拿起杯子为她接了一杯水,然后朝她走来。
没开灯,雪代只能依稀看见一个高挑的轮廓。
他将水杯递过来,上面还飘着热气,“喝些热水吧,会稍微缓解下。”
雪代将水杯接过,没有听他的话立刻喝下,而是迟疑地看着他。
见雪代迟迟不动作,他歉然一笑:“抱歉,我没注意到灯还没开,是不是不太方便?”说着,他倾身而下,靠近了雪代。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惊住了,身体不自觉地避开了他,但因为手里还拿着水杯,动作间水洒了出来,湿了胸前的一大片,好在水的温度并不高。
“啪嗒。”
灯开了。
原来按钮在她的背后。
雪代低下头,手指不自然地摩挲着杯子,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事。
他的目光顺着扫过被子、杯子,再到她的胸前。
他轻笑一声:“衣服,湿了啊。”
“没关系的。”他轻声细语,仿佛真的在安慰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雪代觉得说不出的奇怪,但同时,她也觉得这语气说不上来的熟悉。
她抬起头,对上了一副精致斯文的面孔,金丝框眼镜后一双眼正含笑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