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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1 仙门重临（第2页）

各地陆续传来消息。

在南疆，那名断臂少女每日清晨为村民挑水劈柴，雨季来临前独自修缮堤坝，终使全村免于洪灾。人们起初仍惧怕她“带来灾祸”，直到她在一场大火中冲入火场，背出九个孩子，自己重度烧伤。痊愈那日，全村老少自发拆除神像，将灰烬倒入河中，高唱她教的童谣：“井有水，田有秧，何须拜鬼换粮仓？”

在北境，一名哑巴少年默默照顾孤寡老人三年，冬日每夜添柴，病时熬药喂食。老人们说他是“天降善童”，他只是摇头微笑。某夜，一位曾参与邪教仪式的老兵梦见自己杀害亲弟的场景，惊醒后痛哭不止。少年握住他的手，在纸上写下：“我知道你犯过错。但你也值得被原谅。”老兵次日便主动揭发地下祭坛，带动整镇觉醒。

最震动人心的是西陲沙城。

那里曾盛行“遗忘仪式”??父母自愿献出子女记忆，换取所谓“无忧人生”。一名少年潜入其中，伪装成信徒，每日帮人扫庙、挑水、教字。三年间，他记住了每一个孩子的名字、喜好、梦想。某日，他在集市放飞千纸鹤，每一只翅膀下都写着一个被抹去的名字。

当晚，三十多名青年同时梦回童年，听见母亲唤自己乳名，看见幼时与伙伴追逐嬉戏的画面。他们砸碎神殿，掘开地下档案库，找回自己的出生契与家书。十年来首次，沙城响起婴儿啼哭与母亲哼唱的摇篮曲。

这一切，皆未动一刀一兵。

而与此同时，那股试图凝聚的“执念体”开始崩解。因为它发现，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恐惧失去记忆，反而珍视痛苦中的真情；不再渴望虚幻永生，宁愿短暂却真实地活过一天。

七月十五，中元夜。

全国十三省同时出现奇景：夜空中浮现万千萤火，非虫非光，形似人影，手牵手连成星河，横贯天地。百姓仰望，只见其中隐约浮现七个熟悉的身影，围绕一圈又一圈新生光点，缓缓旋转，如同守护之环。

月卿仙子抚琴于昆仑巅，泪水滑落琴弦。她认得那是七忠冢英灵，正引领无数未曾留名的平凡守护者，共奏《安魂调》。

这一夜，所有“忘音塔”自行坍塌，砖石化为齑粉，随风散尽。

这一夜，三十六座伪神庙遭雷击焚毁，唯余基座刻着一行小字：

>“你们供奉的神，正在吃掉你们的心。”

这一夜，秦森独坐七忠冢前，手中捧着一封泛黄信笺??那是当年小女孩写给“神仙叔叔”的信，如今已被他珍藏多年。他轻轻展开，低声诵读：

>“我想当英雄，但老师说英雄会死。我不想死，可我又不想让别人替我死……该怎么办呢？”

他合信，仰望星空，喃喃回应：

>“不必成为英雄。只要你曾在别人跌倒时伸出手，你就是活着的光。”

数日后，承天学院迎来特殊访客。

一位年迈老者拄拐而来，自称是当年玄甲帝君麾下旧部，参与过镇压第一批承天学子的战争。他双膝跪地，呈上一块残破军牌，上面刻着“罪魂录”三字。

“我活下来了。”老人声音颤抖，“可我每晚都梦见那些孩子睁着眼看我，不说一句话。三十年来，我辗转各地，替他们赡养父母、抚养遗孤、修建学堂……今天，我来求一个答案：我这样的人，还能被称为‘承天人’吗？”

全场寂静。

秦森起身，走到他面前，扶他站起。

“你早就是了。”他说，“因为我们从不审判过去，只问未来是否愿意同行。”

他取下胸前徽章，郑重别在老人衣襟上：“这枚徽章不属于完美之人，而属于每一次挣扎后仍选择向善的灵魂。”

老人老泪纵横，深深叩首。

自此，“赎途计划”正式启动。凡曾误入歧途者，皆可申请加入承天行列，以十年服务换取心灵救赎。他们不配武器，不做教官，只承担最苦最累的事务：清理瘟疫区、疏通河道、照料疯癫老兵、陪伴孤独孩童……

有人质疑此举风险太大。

秦森答：“若我们只接纳天生善良者，那与神权何异？真正的信念，是在泥泞中开出的花，不是温室里永不凋零的假瓣。”

秋去冬来，万象更新。

某日清晨，观海台再次迎来浓雾。

秦森如常登台练拳，忽觉身后气息微动。回头望去，只见石碑之下，竟坐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正用树枝在沙地上歪歪扭扭地画着什么。

走近一看，竟是那首学堂歌谣：

>“一斧开天光，万人走坦途；

>莫问神何在，脚下即征途。”

“你在学这个？”秦森蹲下问。

男孩抬头，眼睛明亮：“嗯！姐姐说，只要我会唱这首歌，就能见到‘走路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