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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

冬至那天，雪下得很大。

陆司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雪花在玻璃上化成蜿蜒的水痕。办公桌上的咖啡已经凉透，旁边摊着的年度报表签好了名字，却迟迟没有让助理拿走。手机屏幕亮着，是助理发来的照片——苏晚的花店门口堆了个歪歪扭扭的雪人，江辞正举着手机给苏晚拍照，她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围巾上落满了细碎的雪。

“陆总，城西福利院的奠基仪式定在下周剪彩，您要出席吗？”助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不去了。”陆司沉关掉照片，将报表推过去，“让副总代表公司参加。”

助理接过报表时，瞥见桌角的日历——苏晚的生日被红笔圈了出来，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向日葵花期。

走出写字楼时，雪已经停了。陆司沉没有让司机送，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路过一家甜品店时，橱窗里陈列的提拉米苏忽然让他停住了脚步。他想起苏晚实习时，总在下午茶时间偷偷吃这个，说“甜食能提高工作效率”，那时他总皱着眉说“办公室不准吃零食”，却在她被行政抓到时，不动声色地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先生，要买一份吗？”店员笑着招呼。

陆司沉摇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街角的路灯亮了起来，雪后的路面反射着清冷的光，像铺了层碎钻。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雪夜，他开车路过大学城，看到苏晚抱着画板从画室跑出来，江辞跟在后面给她披外套，两人在雪地里追着打雪仗，笑声清亮得能穿透寒风。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两个年轻人会在他生命里留下什么痕迹，只觉得那画面太过鲜活，像部温暖的电影。

一月中旬的商业峰会，陆司沉作为主办方代表出席。晚宴进行到一半，他借口透气走到露台，却在栏杆边看到了苏知予。对方穿着深灰色西装，手里捏着杯香槟，望着楼下花园里的雪景出神。

“苏医生也喜欢清静？”陆司沉走过去，递给他一支烟。

苏知予接过，夹在指间转了转：“刚给一个病人做完手术，出来透透气。”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花园角落的长椅上，“你看，那两个孩子又在偷偷喂猫。”

陆司沉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苏晚正把手里的三明治掰成小块，江辞蹲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托着纸盘，几只流浪猫在他们脚边蹭来蹭去。雪光落在苏晚的发梢上，像撒了层糖霜。

“听说你把城南的仓库租给苏小姐当花材库了？”苏知予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一丝了然。

陆司沉点燃烟，烟雾在冷风中迅速散开：“闲置也是浪费。”

“租金只收了一块钱。”苏知予笑了笑，“我医院的护士长是那片的住户，说看到江辞去搬花材，高兴得跟什么似的。”

陆司沉没说话，只是望着那两个依偎在一起的身影。江辞正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裹在苏晚脖子上，动作笨拙却格外认真，像在完成一件神圣的仪式。

“有时候觉得，我们这些人，活得还不如个孩子通透。”苏知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明明知道不可能，偏要攥着不放。”

陆司沉弹了弹烟灰，雪落在手背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守护也分很多种。”

就像他此刻站在露台上，远远看着那片温暖的光，不必靠近，不必打扰，只要知道她在那里，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