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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纵奇才(第3页)

“是啊,咱们千千可是拥有很多亲人宠爱的小姑娘,是最有福气的。”

……

这是柏韫儿时最早的记忆,三岁时,一半的亲人离开了人世,十六岁时,爹娘也离开了她。

齐荣霜是她离开草石间,见到的第一个长辈。

逃亡到竹屋时,如果不是齐荣霜顶着压力强行接回她,柏韫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开始过回正常的生活。知道齐荣霜死的时候,柏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悔恨,她为什么没有多想一点?她明明应该再多想一点!她应该保护好齐荣霜。

一枚纸钱被吹到柏韫眼前,她伸手握住,眼前渐渐模糊,“祖母。”

没有回应,柏韫眼里视线再次清晰,是满墙的牌位,她柏家和金家就只剩这些了。

肃穆横纵,和生前血肉模糊的残杀差之千里,可又都是一样,死亡,永远的离开人世。

她从前总爱哭,但在草石间,眼泪是引发折磨的催化剂,柏韫开始很少哭,泪湖就这样长年累月忍至干涸。

那时心高气傲,血脉里家人的牵跘化成铁铠,一块一块拼成护心甲。那时她俯视着面前的一群老鼠,怜悯的说:“可惜我是人,不是蛇。我的血是热的,若妄想把我同化成你们这般可怖的东西,只管做梦。”

回想到这,柏韫嗡动出了一声苦笑,用拇指长出的一点新盖,下意识刮掉了几欲滴落皮肤的一小汪泪水。左手顺势撑在眼角旁,情绪一下有了支撑点,疏导一溪清泪沿着手臂悄无声息地湿润手肘。

白幔帐吹动至身后,像高扬的旗幡,柏韫抬起手摸到了耳后:被反复折磨的那三年,这寸皮肤被剜下数次,可那抹青色每次都还会从脱落的茧子里重生,像割不尽的稻草,也正是她心里割不尽的稻草。

柏韫擦了擦发红的眼眶,握紧拳头抵在蒲团上:“既天纵奇才,我便要老天知道,它纵的就是我柏韫。”

她抬头看着爹娘的牌位:“爹,娘,女儿一定好好活着,一定会找到你们身亡的真相。”

雪越降越密,像鹅绒,老天爷发泄似的往人间倾倒。

时间分秒过去,院里站着的侍者领头两人小声嘀咕。

“这术王今日怎么来了。”

“不清楚,不过上头的事咱们哪能猜透?”他尖细的嗓子更小声了:“二殿下下狱后赐死了,谁知道以后我们得看哪位主子的脸色。”

“自然是平王,怎么?难道还指望一个连皇上面都见不到的皇子一朝翻身啊,这么多年,帝王无情,寻常人家的儿子都没有术王这样不受待见的。”

又嘀弄了会,其中一人小步赶上前,笑得敷衍,“术王殿下,时间也不早了,既然柏韫姑娘已经回府,咱家就先回宫向陛下复命了。”

肖立玄站得乏,所以连头都懒得转,只是敛目嗯了声,表示随你的便。

两行人离开的脚印很快又重新被雪覆盖上。肖立玄仰头,白茫茫一片,天色未变,“雾列,现在什么时辰了?”

唰——雾列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午时末。”

待了一个半时辰了,肖立玄侧头看向堂内,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屋内,密闭的空间里时间好像更缓慢些,让人自觉放缓步速,偌大的祠堂里只有一人跪着,她面前的火盆时不时腾起灰烬,又被空气吹碎。

肖立玄没出声,也没再往前。

“我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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