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员外和发妻住在西厢房,一听说衙门来了人,缠绵病榻的李员外也挣扎着起身。
“老人家,坐着就好。”
段青州长着一张讨喜的脸,一笑两个酒窝,很赚好感。
他坐到床边,和李员外絮叨了几句,就开门见山地要看信。
信确实有,也确实藏在老员外的枕头底下,纸张皱皱巴巴,字迹也已经模糊。
司徒和李无忧凑过去看。
李念裴没说谎,信很短,就是简单的问候,自我谴责了几句,除此以外,什么都没写。
这不像一封家书,因为太敷衍,太简略。
非要说,这最多算是报平安的快笺。
可既然愿意写,为什么不多写些呢?
老员外脸色枯槁,蜡黄,眼窝凹陷,是久病之人的面相,且隐隐有了下世之感。
“官爷,小女的死,可是有什么蹊跷?”
他枯瘦干瘪的手颤巍巍指了指信,“和这个有关系吗?”
段青州眼睛都快把信盯出个窟窿了,可这真的就是一封普通的信,连纸张都是最便宜的毛头纸,毫无玄机。
说不出是失望还是别的,他冲李员外笑了笑:“例行公事,您别多想。”
一个死了快二十年的人,还能劳动县尉大人例行公事,要说中间没有别的隐情,谁信呢?
但李家的人谨小慎微惯了,官爷不说,他们就不问,很乖,很识趣。
段青州问了几个问题,李员外的回答和李念裴的基本一致,没发觉什么猫腻。
最后,他看向站在一旁的李无忧,和……大剌剌靠在软榻上,吃着葡萄的南宫,无声开口:撤吧?
一桩陈年旧案,查也查不清,甚至连被害人都不想为自己伸张正义,这他娘的还有必要耗下去吗?
自然是没有!
李无忧眉头拧着,也无声地看向南宫,眼神询问:要走吗?
一颗葡萄哧溜进了嘴里,酸甜可口,肉质肥嫩,舌尖一勾,皮儿吐出来。
南宫抹了把手上的水渍,漆黑瞳仁亮的惊人,白皙手指一勾,段青州手中的信立即飘飘然悬在半空,像长了脚似的来到南宫面前。
劣质纸张,小篆体,短短半页纸。
视线从那些字上扫过,南宫闭上眼,手中快速结印,口中重复默念什么。
类似的场景李无忧见过很多次,早已见怪不怪。
段青州和司徒等人就没有那么淡定了,纷纷睁大了眼睛看着面前诡异的一幕:绯衣女子盘腿而坐,慢慢悬空,而那张糙纸则很快变得透明。
最后,女子伸出左手,轻轻覆在透明纸张上。
手触上去的一瞬间,南宫的腹部立即传来钝痛,不,不只是腹部,还有胸口和头,连皮肤都是扎扎的疼,每呼吸一口,都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剐蹭着喉管。
模糊的视线慢慢清晰。。。。。。。
深夜,一灯如豆。
面前是一张普通的书桌,一张糙纸放在桌上。
她正在写字。
笔尖游走得很慢,写几个字就要停一停,因为紧张,她出了很多汗,一滴一滴地落下来,砸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