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这些给我,不怕我借此彻底毁掉北燕?”
“北燕早已死了。”赫连月声音嘶哑,“从它背叛忠良那一刻起,就该灭亡。我不求你饶恕我兄长,但请你记住,我不是来求和的,我是来献祭的??以我的身份,我的血统,我的性命,换你一场真正的清算。”
她忽然单膝跪地,抽出短匕横于颈侧:“今日之后,世上再无赫连氏长公主。若有来世,我愿生于南辰,做你麾下一卒。”
许靖央沉默良久,终是上前一步,夺下匕首。
“你不必死。”她扶起她,“你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你想让我做什么?”
“站在我身边,告诉天下人??连皇族都承认了他们的罪。”许靖央眸光灼灼,“我要在太庙之前,当着百官万民,宣读这份罪状。而你,将是第一个签字画押的宗室之人。”
赫连月怔住,随即嘴角扬起一抹凄然笑意:“好。只要能让他们付出代价,我什么都愿意。”
***
七日后,太庙外。
晨钟九响,天地肃穆。
太庙高墙之内,供奉着大燕历代先帝灵位,香火百年不绝。而今日,这座象征正统的圣地,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审判。
许靖央率十万大军列阵于外,旌旗蔽日,甲光耀雪。她身穿玄底红纹战袍,头戴铁冠,手持玉笏,身后跟着萧贺夜、拓跋烈、寒露、白鹤、林昭,以及赫连月。
百姓从四面八方涌来,携儿带女,扶老携幼,只为亲眼见证这一日??**庶民审君,女子问鼎,逆贼伏诛**!
魏王遣使前来阻拦:“此乃皇家禁地,岂容叛军擅闯!”
许靖央只回一句:“我不是来闯的,我是来接管的。”
她抬步前行,无人敢挡。
直至太庙正门,她停下脚步,朗声道:
“今日本非祭祀之日,但我许靖央,代天下受苦之黎民,代许氏含冤之亡魂,代千千万万被压迫者,开启此门??审问先帝之德,追讨当今之罪!”
话音落,寒露挥手下令。
两百死士合力推开沉重铜门,吱呀之声响彻云霄,仿佛历史也在颤抖。
庙内寂静无声,唯有烛火微微晃动。
许靖央步入其中,直抵中央祭坛。她将那卷帛书置于案上,又取出皇帝伪造的伪诏、崔元朗供词、李德全密信、影狱刑具图录,一一陈列。
随后,她转身面向门外百万民众,高举玉笏:
“诸位请看!这就是你们敬仰的朝廷!这就是你们跪拜的天子!他们夺我父功,害我母死,屠我族人,焚我祖坟!他们勾结外敌,卖国求荣,草菅人命,视民如草芥!而这一切,皆因他们相信自己高人一等,相信龙椅上的血统不可动摇!”
她猛地将伪诏撕碎,纸屑纷飞如雪。
“可今天我要告诉你们??**没有天生的帝王,只有被推上神坛的罪人!**”
她指向赫连月:“这位,是北燕长公主赫连月。她自愿站在此处,证明这些罪行属实,并愿以宗室之名,签下认罪书!”
赫连月上前,蘸血为墨,在帛书末尾写下“赫连月”三字,随即割破手指,按下手印。
台下哗然。
紧接着,许靖央又唤出三人??一名曾被流放的老御史、一位幸存的影狱狱卒、一名西戎降将。他们分别作证,讲述皇帝如何操控司法、制造冤案、勾结蛮夷。
每一段证词落下,便有一名死士将相关证据悬挂于太庙梁柱之上,如同为这个腐朽王朝钉上一口口棺材钉。
最后,许靖央取出一物??那是她母亲留下的玉佩,内嵌一枚微型铜片,上面刻着许父当年亲手记录的军功明细,与朝廷公布的版本截然不同。
“这才是真实的战报!”她高声宣告,“我父率三千孤军守赤脊峡二十日,斩敌八千,夺回失地十七城!可朝廷却说他贻误战机、损兵折将!为什么?因为他不肯向崔元朗行贿,不肯将功劳分给皇亲国戚!”
她将玉佩高举过顶:“此物,我藏了十年。今日,我以它为证,向天地昭告:**忠良不死,正义必归!**”
人群中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呐喊:“许将军清冤!还我公道!”
就在此时,忽听远处传来急促马蹄声。
一名斥候飞驰而至,滚落下马:“报??西北急讯!西戎残部集结五万骑兵,正绕道漠北,意图偷袭辰州腹地!同时,江南余孽拥立新主,打出‘复燕’旗号,已攻占三县!”
众人色变。
萧贺夜立即请命:“将军,我即刻点兵回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