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逢时没有立刻回答,六皇子的脸色陡然沉黑。
“怎么,你还舍不得往日那些旧情?表弟,你可别忘了,大燕与我们有血海深仇!”
司逢时咬牙:“我不会忘记!燕人杀我妇孺老弱,使得我父王吐血,许靖央更是断我一指,此仇,不共戴天!”
六皇子颔首,眼中露出满意的神色。
“杀了萧宝惠,激怒许靖央,让她恨上皇姐,她们之间必定还有恶战。”
到那时,他就可以等待机会,坐收渔翁之利。
司逢时颔首:“殿下,什么时候,我们才能要。。。。。。
烟尘滚滚,官道之上杀机四伏。平王萧承烈脸色铁青,手中令符高举如刃:“宁王!你竟敢违抗圣旨,私调暗卫截击钦差?这是谋逆之罪!”
萧贺夜冷笑一声,玄甲映日,长剑出鞘三寸,寒光凛然:“谋逆?我倒要问问,谁给你的胆子,拿着假旨来夺许将军兵权?”他目光扫过那道明黄诏书,“先帝遗诏尚在人间,当今坐的可是真龙之位?你一个庶出藩王,也配谈‘圣旨’二字?”
许靖央立于马上,眸光冷峻地盯着那卷诏书,忽然开口:“你说我擅启边衅?可阿史那烈亲率骑兵劫掠我边境百姓,焚我粮仓,屠我子民??这难道不是挑衅?你说我勾结外族?那我问你,是谁将火药卖给匈奴右翼?又是谁,把乌桓部族逼得投靠北境,只为一口活命饭吃?”
她声音不高,却字字如锤,砸在众人心头。
平王额角渗汗,强自镇定:“休要狡辩!朝廷自有定论,尔等只需奉旨行事。若再抗拒,格杀勿论!”
话音未落,两侧山林鼓声骤起,旌旗翻飞。一队红袍轻骑自南而来,马首系白巾,正是景王麾下“霜翎营”!侠踪策马当先,朗声道:“奉景王令:平王涉嫌通敌卖国,私贩军械,现予当场拘押,押送京畿受审!”
“什么?!”平王大惊失色,“你们竟敢??”
“不敢?”一道清越女声响起。
许靖姿策马而出,一身素白衣裙染尘,眉目却比往日坚毅百倍。她手中捧着一份密档,高声宣读:“这是从江南盐商账册中查获的往来记录,写明每月初七,由平王府心腹接收白银八万两,换走火药三百斤,经由蜀州蛮族转运至漠北。更有樊家家主亲笔书信为证,言‘平王允诺事成之后封其为江南总督’。”
她抬眼望向平王,声音冷如冰霜:“萧承烈,你为了夺嫡,不惜引狼入室,害我北境将士流血牺牲,百姓家破人亡。今日,我不只是许家庶女,更是大周律法的见证者??你,无权再自称‘王爷’!”
全场哗然。
连那些原本奉命前来捉拿许靖央的官兵都面露迟疑。他们之中许多人曾在边关作战,亲眼见过匈奴烧杀抢掠的惨状,如今得知竟是自家藩王在背后作祟,无不愤慨。
平王面色惨白,猛地拔剑指向许靖央:“都是你!若非你活着回来,若非你搅乱朝局,我怎会至此!”
“我活着回来?”许靖央缓缓策马上前,银甲映日,宛如神?降世,“那你可知,那一夜我父母被斩首示众时,我在千里之外浴血奋战,为的是守卫这个国家?那一夜我妹妹被人贬为奴婢囚于别院时,我在战场上替你们挡住匈奴铁骑?而你们呢?你们在宫中饮酒作乐,在朝堂上争权夺利,用我的血,铺你们的路!”
她声音陡然拔高,响彻原野:“今日我许靖央在此立誓??此生不为权贵低头,不为虚名折腰。若有谁敢再动我亲人、辱我尊严、毁我山河,纵使踏碎皇陵、焚尽紫宸,我也必亲手斩之!”
天地寂静,唯风呼啸。
就在此时,远处又有一骑疾驰而来,马蹄溅起泥水,骑士披麻戴孝,嘶声高喊:“报??威国公府旧宅昨夜遭焚!将军母亲坟茔被掘,棺木劈裂,遗骨散落荒野!现场留书一行:‘真相已取,静候归来’!”
许靖央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马上。
母亲……坟茔……被掘?
那个曾抱着她看北斗七星、告诉她“女子亦可执剑”的女人,那个在她年幼时为她挡下毒酒的母亲,如今尸骨竟被人抛于野地?
她的手死死攥住缰绳,指节泛白,眼中血丝密布。
萧贺夜立刻翻身下马,快步走到她身边,低声道:“靖央,听我说,这不是结束。你母亲留下的一切,不会就此湮灭。魏王想要你崩溃,想要你冲动,但他错了??你不是孤身一人。”
“我不是……”她喃喃道,声音颤抖,“可他们连死人都不肯放过……”
“那就让他们也尝尝,什么叫生不如死。”萧贺夜抬头,眸光如刀,“传令下去:封锁京城九门,切断魏王府一切对外联络。另,调集影卫、暗桩、乌桓斥候,即刻搜寻魏王行踪。我要他在三天之内,跪在我面前求饶。”
“王爷不可!”陈明月急道,“陛下已有严令,禁止您插手政务,若您强行行动,恐遭废黜!”
“那就让他废。”萧贺夜冷冷道,“我宁可不做王,也不愿看她一人背负所有仇恨。”
许靖央终于转头看他,十年光阴仿佛在这一刻凝滞。
她记得十年前宫变之夜,他为她挡下毒箭,浑身是血地说:“只要你活着,我就还有希望。”
她记得三年前边关雪夜,他派人送来一件狐裘,附信一句:“天寒,莫冻着。”
她记得每一个没有相见的日子,他的名字总是悄悄出现在她军报的角落,或是一句“宁王奏请增拨边饷”,或是一纸“宁王弹劾户部克扣军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