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猛地一缩。
她也被监控了?
手指颤抖着放大信息来源??竟是华舆传媒派驻在章家附近的“舆情观察员”日报摘要。他们记录她的出行轨迹、通话频率、甚至心理状态变化。最近一次更新写道:“目标长期独居,社交稀少,偶有夜间哭泣现象,暂无公开表态倾向。”
我闭上眼,仿佛看见她在深夜的房间里独自垂泪,窗外是万家灯火,屋里却寂静如坟。
那一刻,愤怒没有来,反而是痛。
她不是敌人,也不是盟友。她是被困在风暴中心的女人,一边是血脉亲情,一边是我走过的血路。她不能站出来,也不能倒下去,只能把自己活成一道沉默的伤疤。
我起身走到书房角落的保险柜前,输入密码,取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里面是一张照片??大学时代,我们四人合影:我、章泽楠、苏婉、李明博。那时我们都还年轻,笑容干净,眼里有光。李明博穿着工地安全服,举着安全帽喊“干杯”,章泽楠笑着推他,苏婉靠在我肩上,阳光洒在她睫毛上,像镀了金。
我把照片轻轻放在桌上,点燃一支香薰蜡烛。
对不起,泽楠姐。
我不是不知道你在受苦。
我只是……不能停下。
第二天上午,我亲自带队前往市住建局递交补充材料,正式申请将“影子档案”纳入政府核查组的参考依据。这不是请求,是施压。如果他们拒绝承认民间记录的合法性,那就等于默认体制失灵。
局长接待了我,态度前所未有的谨慎。
“陈先生,您的诉求我们理解。”他说,“但这些非官方渠道获取的信息,程序上难以采信。”
“那如果它们比你们自己的档案还完整呢?”我打开平板,调出一组对比图:左侧是政府系统登记的某保障房项目审批时间线,右侧是我们重建的“影子版”。后者多了十七份被删除的居民联名申请、九次未记录的听证会录像截图,以及一段时任分管领导收受贿赂的录音转文字稿。
局长脸色变了。
“你们……从哪弄来的?”
“有人不愿遗忘。”我合上设备,“也不愿沉默。”
他低头良久,终于说:“我可以向核查组推荐这份资料,但不能保证结果。”
“我不需要保证。”我说,“我只需要一个开始。”
走出大楼时,阳光刺眼。记者围上来提问,我只说了一句:“今天,这座城市终于愿意倾听那些曾被屏蔽的声音。”
当晚,#影子档案#登上热搜。无数网友晒出自家被强拆的老房子照片,配文:“这是我爸的家,没人记得,但我记得。”
舆论如潮。
三天后,市政府宣布:**所有历史住房问题投诉件全面复核,凡原档案缺失者,以民间留存证据为补充依据。**
这是破天荒的第一遭。
也是制度向人民低头的一刻。
然而,真正的代价才刚刚显现。
第四天清晨,老刘急匆匆打来电话:“工地出事了!昨晚有人闯入项目部,砸了监控主机,还泼了红漆,墙上写着‘血债血偿’!”
我立刻赶往现场。
警戒线拉起,警察正在取证。办公区一片狼藉,电脑屏幕碎裂,文件散落一地。最醒目的是会议室那面墙,鲜红油漆涂满整片墙面,字迹狰狞如咒:
**“你毁的不只是一个人,是你亲手杀了她!”**
我走近细看,心头骤然一紧。
不是威胁,是控诉。
而且,那个“她”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