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是逆鳞,才更要查。”我缓缓道,“我怀疑,我母亲和章泽楠之间,有某种联系。否则,张明华不会突然提起她,而那个神秘人也不会用‘替人背罪’这种说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终是应了一声:“是。”
接下来的三天,我几乎足不出户。
公司事务交由张君打理,我则躲在家中书房,一面监控城西项目的进展,一面梳理所有线索。宁海传来消息:住建部巡视组下周将抵达近江,带队的是位姓陆的司长,作风强硬,曾查处多起地方违规征地案。这是一个机会。
与此同时,关于母亲的调查也有了突破。
老院长终于答应见面。
我亲自驱车前往县城,在一家偏僻的茶馆见到了他。老人满头白发,拄着拐杖,眼神浑浊却仍带着几分锐利。
“你母亲……是个刚烈的女人。”他开门见山,“那天陈志刚来问话,她死活不说。后来他们半夜又来了一次,强行把她带到派出所。第二天早上送回来时,她已经咳血不止。”
“他们问什么?”我问。
“问她有没有收留过一个受伤的男人。那人左肩有枪伤,右腿骨折,说是逃犯,但我觉得不像。”老人摇头,“你母亲始终不承认见过他。可第三天,医院就来了命令,要求将她转诊至市医院,并指派陈志刚全程陪同。”
“然后呢?”
“然后……”老人压低声音,“她在市医院只住了两天,就宣布不治身亡。但我看过她的CT片,那时候肺部虽有问题,但远不到致命程度。真正让她迅速恶化的原因,是连续三天被注射一种名为‘顺铂’的化疗药物??那是治癌药,健康人用了会直接器官衰竭。”
我浑身发冷:“谁下的医嘱?”
“陈志刚。”老人苦笑,“他当时拿着一份‘省公安厅特别指令’,说病人涉及重大案件,需‘特殊治疗’。医院没人敢违抗。”
我攥紧拳头,指甲嵌进掌心。
原来,母亲是被毒死的。
就为了守住一个秘密。
“那个男人……最后抓到了吗?”我嗓音沙哑。
老人摇头:“不知道。但从那以后,陈志刚升官了,调去了区政府。而你,也被送去了福利院。”
一切串联起来了。
母亲收留了某个重要人物,可能是逃犯,也可能是证人。陈志刚奉命追查,但她宁死不言。于是他们用药物加速她的死亡,制造自然病亡假象。而那个人,最终活了下来,隐姓埋名,甚至可能就在近江的某个角落。
而这个人,很可能与周斌、章泽楠有关。
否则,周斌不会在我刚提起章泽楠时,就暴怒警告张明华;否则,张明华不会明知忌讳还要挑衅;否则,那个神秘人不会说“那些曾经帮过你的人,也会遭殃”。
我走出茶馆时,天正下着小雨。
手机响起,是周寿山:“少爷,查到了。章泽楠当年离开近江,是因为她哥哥??也就是周斌的舅舅??在2005年因‘包庇逃犯’被判刑三年。而那个逃犯……名叫林昭。”
林昭。
林秀英。
姓氏相同。
我站在雨中,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忽然笑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母亲不是偶然卷入这场风暴的普通人。
她是林昭的妹妹。
那个被追杀的男人,是我的舅舅。
而我,从出生起,就活在一个被谎言包裹的真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