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千文学网

第831章囚徒困境（第2页）

只见洞壁之上，刻满古老壁画：有人剖腹取疾、有人以管通气、有人围坐诵念同一誓言……画面风格粗犷，却与济世书院的“清醒操”惊人相似。最深处，一幅巨画描绘一位长须老者立于雪原，手持铜铃，身前跪满复苏之人，题字模糊，仅辨得“**信者生，疑者亡**”六字。

“这不是北狄文字……”阿古拉喃喃，“像是更早的‘先民语’。”

林川指尖抚过壁画，心头震动。他忽然明白??所谓“迷魂引”“冰心症”，或许皆源自同一古老传承，只是被人扭曲利用。真正的医道，并非始于中原，也非止于当下，而是穿越千年，在无数被遗忘的角落悄然延续。

他们在洞中发现一间石室，内置石床七张，床边凿有凹槽，似用于放置药碗。中央一座石台上，摆放着一只青铜鼎，鼎底刻着一段铭文：

>“天地有劫，血肉为桥；

>心灯不灭，生死可调。

>后世若有仁心者至此，

>取我骨中髓，续人间息。”

林川沉默良久，转身道：“掘土取冰，建临时暖帐。我要在这里，试验‘复阳法’。”

接下来的十七日，他们以洞穴为庐，采集冰层下罕见的“霜苔”入药，配合“续息术”与“守神诀”，对三名新发现的“冰眠者”进行救治。过程凶险异常，有一名学徒因长时间贴身供热，自己也陷入低体温昏迷，幸得林川及时施针才捡回性命。

第二十日黎明，第一例成功复苏。

那是一名年轻女子，据推测是失踪已久的采药人。她睁眼那一刻，泪水顺眼角滑落，凝成冰珠。她抓住林川的手，用早已失传的古语呢喃：“你来了……我等了好久。”

林川不懂那语言，却懂那眼神??那是从绝望深渊中被拉回人间的光。

消息传回中原，震动朝野。赵珩亲下诏书，命工部派匠人北上，协助修建“极北医庐”，并拨专款供养往来医者。更有各地学子闻风而动，徒步千里前来求学。有人冻掉手指，有人瘸了腿，却无一人退缩。

而就在此时，南方传来急讯：岭南爆发新型疫病，患者高热谵妄，七日内肺腐而亡，民间称之为“焚心症”。更可怕的是，此病似可借言语传播??凡听闻死者惨状者，竟也会出现类似症状，仿佛恐惧本身成了毒源。

陆沉月主持调查，发现疫情源头竟是一本匿名刊印的小册子，名为《天罚录》，内称“医者逆天改命，必遭雷火焚身”，并列举数十例“术后暴毙”案例，煽动百姓仇视医营。已有三座县城发生焚烧药铺、驱逐郎中的暴乱。

林川得知，立即启程南下。临行前，他在冰魄山石碑上刻下最后一句训言：

>**“邪从惧生，治自知始。

>惟有直面黑暗者，方配执灯前行。”**

归途漫长。他们穿越茫茫雪原，翻越千山暮雪。途中，阿古拉终于开口问出了藏匿已久的问题：“将军，您为何从不回头？哪怕天下人都喊您恩公，您也只是走，不停地走？”

林川停下脚步，望向南方天际渐起的云烟，良久才道：“因为我怕停下。一旦停下，就会想起那些我没救成的人??那个在黑水河畔没能睁开眼的孩子，那个在当涂城墙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士兵，那个在瘟疫村口抱着婴儿死去的母亲……他们的脸，夜里总会来找我。”

他声音低沉，却无比清晰：“所以我不能停。只要我还走得动，就得让下一个倒下的人，多听一次‘别怕，我来了’。”

三月后，林川抵岭南。

此时疫情已蔓延五州，百姓闭门不出，市集萧条如废墟。地方官束手无策，太医院派来的医官刚进城便遭石击，狼狈逃回。

林川未穿官服，只戴斗笠，率十余弟子步行入城。他直奔最大疫区??梧阳县，那里已有三百余人病亡，棺木堆积如山。

他下令的第一件事，不是分药，不是设棚，而是召集全县surviving的医者与稳婆，在城中心搭起一座露天讲坛。

“我们要说话。”他对众人说，“不是念咒，不是祈福，而是告诉他们：这种病，有治法；这种痛，有人懂；这种怕，不必独自承受。”

他亲自登台，面对数千双惊恐的眼睛，讲述“焚心症”的病理：高温破坏肺络，引发免疫过激反应，致脏器衰竭。他展示解剖图，解释为何不能烧毁尸体??“死者的肺叶上有特殊病变，是我们找到解药的关键”。

台下有人怒吼：“妖言惑众！你们剖尸炼丹，才是病因！”

林川不恼，只问：“你亲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