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心里咯噔一下。
第一反应是哪个不开眼的员外又闹出事了?
可转念一想,如今的津源,谁还敢?
他沉声问道:“什么大官?”
“小的……小的哪认得!”
衙役急得快哭了,“那马车,乖乖,四匹黑马!还有几十个护卫,个个腰上挂着刀,那眼神……跟狼似的,盯着人看,腿肚子都转筋!”
四匹马拉的车?
沈砚的瞳孔微微一缩。
这已是逾制,非王公贵胄不可用。
来人……会是谁?
他心头一紧:“对方可有递上名帖?”
“没有!”衙役把头摇。。。。。。
秋意渐浓,霜降三日,当涂城外的枫林已染成一片赤红,落叶如血铺满山道。林川立于东宁学堂门前石阶之上,手中仍握着那卷《农政辑要》,只是封皮早已磨破,页角卷曲,字迹被雨水浸得微微晕开。他身后,三百六十七名新晋学子整装待发,皆是“萤火计划”首批结业者,年龄自十六至二十八不等,有农家子、匠户女、流民遗孤,甚至两名曾为官婢的女子亦列其中。他们身披粗麻斗篷,背负竹箧,内藏《为民章》抄本、防务图谱与密写药水,即将化作星火,散入天下十二州。
“记住。”林川声音低沉,却穿透晨雾,“你们不是去传教,是去种种子。不必强求人信,只需让人知??原来世间还有这般活法:百姓可议政,孩童能读书,女子可为吏,老者不受冻。若有人问起当涂是谁建的,你们便说:不是林川,是三百万人用锄头、算盘、笔墨与命换来的。”
众人肃立,无声颔首。
柳氏捧上那只陶碗,粥已换成新粟熬就的饭,金黄饱满,香气扑鼻。“林爷,这是垦区第三年收成,亩产翻了两倍。我们……不再靠救济了。”
林川接过,一饮而尽。饭香甘甜,胜过御膳千钟。他放下碗,轻声道:“这饭里有命,也有未来。往后每年今日,我都来喝这一碗。”
百姓闻之,跪拜如潮。他依旧未扶,亦未避,目光扫过那一片低垂的脊梁??那是曾被鞭打的背,如今挺得比松柏还直。
归尘悄然上前,递上一封密报,纸色灰暗,火漆残破:**徐文彦尸身昨夜被盗,坟茔被掘,棺木空空如也。守墓家仆称见黑衣人持“御前勘合”,自称奉旨迁葬。另据北燕细作回报,秦太师府中近日设“炼魂阵”,夜半诵经不止,疑以邪术控尸问话,欲探徐氏生前隐秘**。
林川瞳孔骤缩,指节捏得发白。良久,他将密报投入炉中,火焰腾起,映照他眉间一道旧疤如蛇游动。“他们怕了。”他低声说,“怕死人开口。”
“大人,是否派人夺回尸骨?”归尘问。
“不必。”林川摇头,“徐公之魂不在尸身,而在碑上,在书里,在人心。只要‘天下苦秦久矣’这句话还在传,他就没死。”
他转身步入学堂,召集议事会紧急会议,议题为**是否启动“影碑计划”:在七县要道立无名碑,刻六权全文,署名“万民共立”**。
反对者多为旧儒,言“礼崩乐坏,民心易乱”;支持者则以前线将士与工坊首领为主,主张“明权于野,方可拒暴于朝”。
争论正酣时,一名青年起身。他是徐文彦远房侄孙,原为国子监生,因叔祖之死被逐出学籍,现就读于东宁律科。他双目通红,声音嘶哑:“我叔祖一生清廉,只求一个‘公’字。如今他尸骨无存,朝廷却还要污其忠魂!我不求复仇,只求天下人知道??这世上真有人愿为百姓死!若立碑能叫千万人记住‘六权’二字,我愿第一个去凿石!”
全场寂静。
林川缓缓起身,走到碑样前,取下腰间短匕,深深刺入石面,划出第一道刻痕:“此碑不为祭亡,而为誓生。从今日起,东宁境内凡立碑之处,皆为禁军不得擅入之域。若有官兵毁碑,百姓可执械自卫,视为正当防卫。”
决议通过后,林川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