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浅倏地从椅上起身,拉开二人距离。
她脑中一团乱麻,清辉下他隔着半个庭院的不同往日的目光,乌发的湿气,清新的皂角味道,以及意有所指的话语,汇合起来都指向让她难以置信的方向。
更遑论方才他的眼神,不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压迫感,而是。。。。。。
男人对女人的侵略性。
快步行至门口,寒风打在她脸上,心底升腾而起的燥意被压下许多。她平复着自己的心跳,忽视背后两道胶着的视线,不让自己去细想。
容恪目光追随她移至门口,一动不动。
她只点了一盏灯,昏黄灯盏照亮周围一小片,将他的眉目以及她的身影都隐在暗处。
满室寂静无声。
容恪垂眸,无意识转动着玉扳指。
她是个聪明人,响鼓无需重锤,一句,足矣。
至于以后,不着急,慢慢来,他会让她习惯的。
天色愈发沉了,廊下的暖色光晕里,几抹白絮晃悠悠飘荡着。寒风裹着几点雪沫轻轻落在她长睫上,微凉,微痒,她抬手欲拂,却什么也没触到,转瞬便了无痕迹。
扬州初雪,来了。
不知何时,容恪起身走至她身侧,轻声道:“看过京城瑞雪、大漠风雪,如今又添了江南暮雪。”
谢浅侧脸望他,眸间已复一片清明。
“天色已晚,想必殿下明日还有公务,我便不耽误殿下了。”
容恪颔首,直直望进她眸中,未多言语,阔步而去。
她明他未尽之意,他亦知她听懂了。
谢浅“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如果说先前她心中尚有几分侥幸,只当是自己会错了意,可他转身离去时那一眼,分明在说:你所想的,分毫不差。
荒唐!
荒唐至极!
她不欲多想,强迫自己将繁杂念头排出脑海。
第二日,谢浅刻意到巳时才出房门。果不其然,避开了容恪。
她猜想,他应要趁着这几日将私场之人提审完毕,该布网的点一个不落地布好,再离开扬州等着收网。
私场那几人大约今儿个清晨就跟着李断江去往湖广了,谢浅舒了口气,怎么审应都无法直接扯到秦家身上了。
她出了听竹坞慢慢溜达,等待秦自远的消息。
莫名被人撞了一下,她手心忽多出张纸条。攥紧后到无人小巷打开,上面是秦自远的字迹:“已办。”
谢浅勾唇,很好。
接下来就是赌了,赌她对人性的判断。
她回到听竹坞,容恪给她指的侍卫向她行礼,她赶紧扶起他,笑容晃得他侧过了脸。
“这位官爷,实是委屈你了。”
“我听闻宝馔楼珍馐美味便是天上也罕见,殿下不在,我不方便自个去。不知你可否帮我去跟掌柜买几样吃食回来?”
侍卫忙应是,问她要带些什么。
她仿佛想了很久一般,说:“清炖蟹粉狮子头,水晶肴肉,文思豆腐,再来一道鲍翅烩珍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