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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5章 宫崎剡（第2页）

而就在第七日黄昏，一艘无旗商船悄然驶入登州港，伪装成贩卖药材的胡商。经查，船上不仅藏匿大量硫磺火油，更有数百件绘有隐岐咒印的黑袍，以及一份手抄名册??上面赫然列出四十九座目标城池的兵力布防、粮仓位置与城门守将姓名。

登州刺史连夜上报，朝廷震怒。

与此同时，远在萨摩半岛的一处地下密室中，一名身披白袍的老者缓缓合上铜镜，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凌川病倒，民心动摇。”他对身旁弟子道，“传令各地‘净火坛’，六月初七，准时举焰。”

??此人正是源义信之师，号称“不死国师”的贺茂直斋。十年前假死遁世，实则潜伏海外，专研蛊惑人心之术。他创设“海魂教”，以冤魂索命为名，煽动流民暴动；又借“天罚”之说，将一切灾祸归咎于凌川一人，使其成为万民公敌。

而今，时机已至。

三日后，黑岭再燃烽火。

此次来袭者非但人数倍增，且装备精良，手持改良倭刀，配有轻型弩机，甚至有人佩戴青铜面具，行动迅捷如鬼魅。守军奋力抵抗，终因寡不敌众，主堡失陷。敌首立于城楼，高呼：“凌川将死，东疆无主！奉海神谕，今夜起兵，荡尽伪政！”

消息传至泗?，满城哗然。

张破虏怒极：“这些疯子，竟敢冒充神意造反！”

洛青云却皱眉：“不对劲。这些人战术协调，进退有度，绝非乌合之众。背后必有真正的军事高手指挥。”

“不是柳承渊。”蓝少堂冷冷道，“他还在牢里。但……会不会是他传授技艺之人？”

凌川坐在节堂深处，听着汇报，面色平静如古井无波。

良久，他开口：“你们还记得十年前，我初征耽罗时，曾擒获一名百济军师吗？”

众人一怔。

“那人名叫崔允明，精通心理战，擅用谣言瓦解敌心。他曾对我说：‘胜败不在战场，而在百姓梦中。’我当时不解，如今才懂。”凌川缓缓起身，“此人并未死，而是被秘密送往倭国，成了贺茂直斋的幕僚。这一整套‘天罚’剧本，从神社祭祀到民间传言，都是他设计的心理攻势。”

“那你打算如何破局？”苏挽云问。

“用他们的规则，打败他们。”凌川眼中寒光一闪，“既然他们说我是罪人，那就让我这个‘罪人’亲自接受审判。”

众人震惊。

“你要自投罗网？”张破虏惊问。

“不。”他淡淡道，“我要让他们请我去。”

次日，泗?城传出惊人消息：镇海大将军凌川自知业障深重，愿赴登州“净火坛”接受“天裁”，以一身血肉平息海神之怒，换取东疆安宁。

此言一出，举世震动。

百姓哭诉阻拦，将士愤然请战，连朝廷都派使者劝谏。唯有凌川执意前往，并公开写下《谢罪书》，列举自己十年征战中所下令屠城、焚村、斩俘之举，自称“双手染血，难逃天谴”，唯愿以死赎罪。

六月初五，他仅带十名亲卫，乘一艘无武装渔船北上，沿途不设护卫，不鸣锣开道，如同赴死囚徒。

而就在他离开泗?当晚，夜枭营密探潜入登州郊外的“净火坛”，带回关键情报：坛内早已布下陷阱，地下挖通暗渠，准备在他跪拜时释放毒烟，再引火焚烧，制造“神罚降世”之象。而坛外，则埋伏三千死士，待混乱爆发后趁机攻城掠地。

更令人骇然的是，坛中祭司并非贺茂直斋，而是??**苏挽云的胞弟，苏承志**。

十年前战乱中失踪的少年，竟被贺茂直斋收养，洗脑驯化，如今已成为“海魂教”四大护法之一，代号“焚心使”。

苏挽云看到画像那一刻，手中茶盏坠地粉碎。

“他还活着……”她颤抖着声音，“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凌川握住她的手：“他不恨你。他恨的是这个世界。在他眼里，是你抛弃了他，是凌川毁了家园，是朝廷导致家破人亡。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孩子在黑暗中摸索复仇之路。”

“那我该杀了他吗？”她泪流满面，“还是……救他？”

“你不必杀他。”凌川看着她，目光深邃，“但你必须面对他。因为只有你知道，他最喜欢吃什么点心，睡觉时习惯朝哪边翻身，害怕打雷时会躲在哪里……这些记忆，比刀剑更能穿透人心。”

六月初六，渔船靠岸。

登州城万人空巷，百姓跪地相迎，有人哭喊“将军莫去”，有人高呼“天理不容”。凌川一身素袍，缓步走向净火坛，身后亲卫皆被拦下。

坛门前，苏承志立于火光之中，戴着青铜面具，手持火炬。

“凌川！”他厉声喝道，“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