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遥返回山洞时,卫星朗已再度陷入昏睡。
他将浸水的布条仔细敷在她额头、手腕和脚踝,指尖不停为她按压穴位。酸胀感顺着手臂蔓延,可他不敢有片刻松懈,每隔一会儿就轻声唤着“卫疏”,直到听见她微弱的回应,悬着的心才能稍安。
天暗了又明,贺遥强撑着未曾合眼。
当他再次探上卫星朗的额头,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滚烫的热度已逐渐消退。
这漫长的两天一夜,他仅靠几口水支撑,此刻才惊觉胃部早已空瘪得发疼。
然而他既没气力,也无心觅食,只是挨着卫星朗缓缓躺下,侧身凝视着她的睡颜。
指尖不自觉抚过她胸前与后颈交错的疤痕,喉头泛起酸涩:“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
目光上移,落在那张即使沉睡也透着坚毅的面庞,指尖顺着鼻梁滑向耳畔,最终停在那对温润细腻的羊脂玉耳环上。
耳环就像眼前这人,历经风霜,却始终不改温柔的底色。
卫星朗忽然睁眼,与贺遥的目光撞了个猝不及防。
“醒了?”贺遥眼底泛起惊喜,半撑起身子。
卫星朗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缓缓抬手轻捏他的脸颊:“辛苦你了。”
贺遥浑身一振,感觉又有了力气,立刻翻身坐起:“我去给你找吃的!”
手腕却被她攥住。卫星朗声音虽轻,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休息。”
“我不累。”贺遥还想坚持,却见她固执地不肯松手,只好单膝跪地,将她上半身轻轻托在膝头,生怕她后肩的伤口再蹭上冰冷潮湿的地面。
卫星朗突然抓住他的手,看着虎口处裂开的伤口,心疼地低头在他手背上落下一吻。
贺遥没注意到,她垂眸时,一滴泪悄无声息坠在他的双腿上。
待情绪平复,卫星朗仰起脸,眼中带着欣赏:“你的水性怎么这么好?”
“锦阳靠海,从小练的。”贺遥有些不好意思
“真的很厉害。”卫星朗目光里满是赞叹。
贺遥神色认真起来,叮嘱道:“以后要是再碰上危险,一旦呛水就抱臂后仰,把自己当片浮木。”
他轻声细语地说着,而卫星朗听着听着,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在这温柔的絮语中,缓缓沉入了梦乡。
第三日辰时,莫囿率着羽林卫寻至山谷,见那对璧人彼此依靠着在山洞外的一棵老槐下小憩。
离着百步之遥,莫囿勒住缰绳,望着树下交颈的剪影,悬了两日的心总算落回实处。
他抬手止住身后骑兵,单骑驱至近前。
贺遥闻声先醒,见是莫囿,眼底的喜色绽开。
而卫星朗睡得正沉,直到莫囿用剑柄轻轻戳了戳她的后颈,她才满脸幽怨地缓缓睁开眼睛。
莫囿瞧着她这副不太高兴的模样,故意摇头晃脑,调侃道:“一狼假寐,盖以诱‘敌’。”
贺遥见莫囿这举动,一颗心瞬间悬起,急忙伸手拂开他的剑,满脸不满,急切道:“她后背和肩膀受了伤!”
莫囿“啧”了一声,嘴角带着一丝笑意,揶揄道:“卫大将军,平日里行军打仗,也这般金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