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夕阳落下,一群少年拽着自己湿透了的校服短袖领子扯了几下,跟他打了招呼,就都套上外套,拿起书包走了。
陈舷跟他们挥了挥手,笑着道别后,跟尚铭一块儿把篮球还了回去,也挎上书包回家了。
俩人顺路去便利店买了俩肉包,边啃边回家。
天黑下来了,路上路灯亮起,远处天边只剩一圈橘黄。走着走着,路边小摊上,一个小孩正拽着他妈衣角,指着小摊上挂着的“竹筒粽子”四个字儿叫:“妈,我要吃竹筒粽子!”
那妈无可奈何地笑着说好好好,直起身问店主:“竹筒粽子多少钱?”
陈舷看得一时感慨,叹了口气。
“咋了兄弟?”尚铭问他,“叹啥气,今儿可是礼拜五,明后两天周末。”
“有妈真好。”陈舷一脸沧桑。
“有病吧你,你又不是没妈。”尚铭笑骂他,“想你妈啦?想了就去看看呗,你妈不是离得不远嘛,坐高铁就半个多小时。”
“懂什么,去不了。”陈舷咬了口包子,“我妈当时都没要我抚养权,我爸说她前年就结婚了,现在又有新家又有新老公的,我过去多给她添堵。”
“不会吧,你可是亲儿子。”尚铭嘴巴鼓鼓的,声音含糊,“你妈亲口告诉你,她不要抚养权?”
“没有,我爸说的,他说我妈叫他转告给我的。”
“喔……”尚铭一阵沉吟,“我怎么听着怪怪的。”
“咋?你想说我爸骗我?”
“有这个可能性的嘛。你不爱听?”
陈舷没吭声,只是嚼着嘴里的包子。刚才咬的一口有点大,他这会儿嚼得两腮都很鼓,像仓鼠。
“你爸这几年对你也不咋地,都不怎么管你。天天十一二点才到家,学校开家长会也不来。”尚铭说,“我是羡慕你挺自由,但是你别嫌兄弟说话难听,不管你,那就是对你不上心。”
陈舷没吭声,又咬了口包子:“还好吧,他一直没给我找后妈,说不定,就是怕我会在后妈那儿受委屈,才一直单身?”
“你太天真了吧舷哥,这才几年——”
“尚铭!!!”
一声河东狮子吼从旁边居民楼上传来,路上行人都被狠狠吓得一哆嗦。
尚铭“哎我草”了声。
陈舷嘴里的包子差点呛住。
他转头一看,居民楼中间二层楼的位置,一个短发卷毛穿着粉色家居服的女人开了窗——那是尚铭他老妈。
她推开窗户,两手扒着窗框,正吼着:“大礼拜五的你死哪儿去了!你那死爹都到家了!上来吃饭了!!”
尚铭又羞又恼:“我知道了!你回去啊!很吓人很丢人呐!!”
“赶紧滚上来!”
他妈碰地关上窗户。
尚铭一脸死了爹似的扭曲。他抹了把脸,才回头对陈舷说:“那我也走了啊舷哥,明儿出来打电动。”
陈舷哭笑不得:“喔,拜拜。”
尚铭跟他挥挥手,转身一溜烟腾腾跑回家去了,背上的书包都一颠一颠。
陈舷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