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夫妻二人久未相见,房幽又和颜悦色,露着笑容,裴昱登时又是心软。
自成婚后,他确实欠她良多,今佳人有意缓和,他便顺水推舟,与她把酒言欢。
那是他成婚以后,头一次见到房幽笑得那般肆意。
女郎眉目如画,一双清凌杏眼弯弯,面上尽是嫣红之色。
他们二人,少年夫妻,若没有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儿,合该举案齐眉才是。
他酒量尚可,几杯下去,只觉愈加惆怅可惜,但见那面目酡红、含着微微醉意的女郎倾身靠在他胸膛,又与他灌下一杯。
裴昱紧扣着她的细腕,面容埋在她的颈脖中,无不陶醉。
若房幽能一直这般乖顺,对他这样予取予求,那她,便会一直是他心中的妻子。
“阿幽……”他迷蒙抬眼,唇瓣迎上想去吻她的,却忽而身子一麻,昏睡伏在了桌上。
这之后,他再醒来,便是次日清晨。
问及内侍贵妃何在,只知她昨夜冒着风寒赶回了凤仪宫,甚觉十分歉疚。
若她未曾被贬妻为妾,若她是他的皇后,便有资格留在太和宫歇下。
再之后,他批复过的折子便经由内侍学官,一一分发给各部!
是她动了手脚!
裴昱眸中燃起熊熊怒火。
她是为三哥?是为裴焉?!
她是怕她的老情人被粮草军饷耽误战事,竟敢犯那欺君之罪,假传圣意!
裴昱怒不可遏,喝令户部尚书退下,又坐辇轿前往凤仪宫。
待到宫门前,瞅见那雍华端庄的宫牌,更是怒发冲冠,命人将这牌子卸下,抽出近卫的剑,闯入了她宫中。
待见那女人懒懒地看着话本,见他来了迎也不迎,更是气得发抖,一剑砍在八仙桌上,瓜果花生四溅,惊得一众奴婢都跪下,瑟瑟不敢出声。
房幽只抬眼撇了撇他,扬扬下巴:“都退下。”
其余人都走光了,唯独元莲二女站在她身后,动也不动。
湘元面上还有几分强自镇定,湘莲却是绷紧着脸,没有半分对他这个皇帝的畏惧。
裴昱气笑:“好啊,你宫中的奴婢倒是与你如出一辙,如此不怕死!”
他阴下脸:“给朕拖下去,斩了!”
房幽蹙眉,轻轻叹一声:“皇上何必如此动气,两个奴才罢了,迁怒她们,不怕损了你为帝王的威信么?”
裴昱扯着脸,皮笑肉不笑:“威信?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尚且敢欺君,你宫中的奴婢又会是什么好东西。”
房幽叫二人下去,又直起身,亲手为他倒了杯茶——
她给他下迷药以后,便早知会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