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祥垂眸望着她,语气里藏着一丝连自己都未察觉的纵容:“路上累了吧?”
苏青黛轻轻摇头,被他揽住的肩膀传来温温的触感,方才一路攒下的紧张感瞬间消融,只剩下心跳声疯狂震动。
她微微仰头,撞进他清冷的眸子里。他戴着眼镜,柔和了平时眼底的幽深,多了些许温润,连带着那份高不可攀的疏离感也淡了许多。苏青黛忍不住弯起眼睛,轻声说:“不累。”
“那就好。”梅祥的指尖不经意般拂过她的发梢,指腹碾过那缕柔软时,心头竟泛起一阵细微的痒意。他压下喉间的微紧,声线低沉如磁石相吸:“先把行李放去房间。”
“好。”她应声。
套房在走廊另一侧,苏青黛跟在他身侧。
梅祥刻意放慢了脚步,鼻尖萦绕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像某种不知名的白花香,清浅却勾人,让他指尖微蜷。
门一开,阳光透过极大的落地窗投进客厅,在灰色的瓷砖上洒上一层金辉。深市的暑气仍盛,室内空调却调得很低。苏青黛刚迈进门,一股凉意便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肩,没忍住打了个轻颤。
梅祥敏锐觉察到到她细微的动作。关上门的同时,他抬手调高了空调温度,他竟忽略了她刚大病一场,身子许是还虚着。
苏青黛看着这偌大的客厅,耳廓精准捕捉到身后门落锁的轻响。一瞬间,紧张与雀跃在胸腔里交织翻涌。除了上次醉酒那次,这是她和他第二次单独处在封闭的空间里。
梅祥将行李箱放至沙发一侧,转头便见她仍呆站在玄关,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耳尖泛着薄红。那副局促又无措的样子,像只误入生人领地的小兽,让他心底某处忽然软了下来,连带着方才因会议积累的烦躁也散了大半。
他压下喉咙里的喟叹,放缓了语气:“先坐,我让人送杯特调果汁上来。”
说罢,他径直回了房间。
苏青黛松了一口气,挨着沙发坐下。她看见沙发一侧的充电口,从包里拿出充电器插上手机。做完这些,她抬手解了口罩放进包里。
空调重新调过,但她还是感觉到一阵阵的发冷,猜测自己还是有些低烧。她从包里翻出一包药,顺手捞了茶几上的一瓶水。
药刚吞下,身后传来脚步声。
她身子一僵,快速拿起水瓶拧盖。第一下,没拧动;再拧,瓶盖还是纹丝不动。口腔里蔓延出苦涩,她眉头狠狠皱起,强忍着才没一口吐出那几颗药片。
脚步声停在身侧。
苏青黛正觉窘迫,还没来得及反应,手里的水瓶已被抽了过去。
梅祥的指尖擦过她的掌心,那点转瞬即逝的温热像细弱的电流窜过,竟让他指尖微顿了半秒。他旋开瓶盖的动作干脆利落,递回她手中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她的脸。
苏青黛被口中的药味苦着了,眉头蹙得紧紧的,鼻尖也微微皱起,连唇线都抿成了一条紧绷的线,整张小脸都写着“难捱”二字。
她就着水快速咽下药片,又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终于压下那蔓延整个口腔的苦涩。
“咳咳……”
喝得太急,水呛到了鼻腔,一阵难抑的痒意从嗓子里涌上来。苏青黛抽了张纸,止不住地咳嗽,难受得眼泪直流,连身边的沙发陷下去也没察觉。
咳了好一会儿,直到背上传来力道轻缓的拍打,带着某种安抚的节奏,她才勉强压下那股又苦又呛的感觉。
苏青黛擦了擦嘴角,直起身子。被他看到自己出丑的样子,她没敢对上他的视线,声线十分不自然地道歉:“不好意思。”
身侧传来梅祥低沉的声音:“道什么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