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那一刻,你靠在我怀里,血沾在我手上,明明那么烫,却怎么也暖不了你的身体。
那时候我以为时间会冲淡这一切,可每次闭上眼,我还是能看见你笑着说谎的样子。
“你骗人……你骗得很烂。”
是啊,我骗得很烂。到现在还在骗自己。
你早就不在了,我却还在活着。
活着,吃饭,洗衣,和他一起下田种地,一起挑灯编名册,一起抱着琴音哄她入睡。
我以为这些我都做不到。
但是我还是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泉奈,你知道吗,他在准备婚礼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紧张、安静,还有一点不服气的傲慢……但他很认真。他想把所有的好都给我。
他明明从不说甜话,却一笔一划,替我写好了婚书上的誓词。
“你愿意,走到我身边吗?”
他是这样问的。
我没有哭,只回了他一句。
“你若不弃,我便同行。”
我们谁都没说“爱”字。你知道的,我从来都不是不爱。
我只是,太晚才敢承认。
我也不懂,这样算不算不公平。你给我的太轻太短,他给我的太沉太长。
可我,全都放在心上了。
“你们兄弟两个啊……”我笑了声,“怎么都一样。”
“一个喜欢走在我前面护我下坡,另一个也一样,一个不爱说话但从不缺席,另一个……也从来没让我等过。”
“你们两个,真是……”
我声音有些哑,抬手胡乱擦了把眼泪。
“真是让我一个都舍不得。”
雨落得更大了。我站起身,望着你轻声说。
“我不会再来了。”
“不是不想你。只是以后想起你,就不必再一个人来了。”
“他会在我身边。我们,会一起记得你。”
我退后一步,从梦里走出来。那枝荼蘼花还开着,在风雨中轻轻摇曳,一朵一朵,整枝整枝地,沉默而决绝地散落。
它开在春天的尽头,开到无花可开的地方。
也像你,盛得太迟,谢得太快。
我终于转身离开。雨水落在发梢、肩头、脚边的土地上。
也落在心里那个,空了许久的角落里。
我没有再逃开,也不再自欺。
我真的往前走了。
带着你,也带着他,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