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区没有电梯,呈六层高的水泥状。台阶老旧,扶手栏杆看上去有点松动。像九零年代剧里的场景一样,凹陷出经年累月的痕迹。
顾周宥慢条斯理地用钥匙开了锁,门把已经有点生锈了,转动时嘎吱作响,露出渐变的旧颜色。
但屋子仿佛是被书页浸透了一般,古色古香,实木书柜上摆着各种各样的古书。屋子里有一股书本淡淡的木香,有点死板但很温馨。屋里屋外简直是两个年代,那扇门像是时光机器,隔着20世纪和21世纪。
顾周宥一进来就到卧室把被子拆卸下来放进阳台的洗衣机里。陈念姝松松倚在门墙看着他一气呵成的举动,一点也没有帮忙的意思。直到看到他把被子拿去洗了,才缓缓开口:“洗了,那我睡哪?”
顾周宥闷哼了一声:“你最好祈祷被子快点干,没干就睡沙发。”
陈念姝的眼风带钩,嘴角挂着一丝笑意:“那我睡沙发,你睡哪?”
顾周宥眼皮微抬,垂眸看她:“我回家住。”
陈念姝故作委屈:“好吧。那我睡沙发吧,但是睡沙发也要被子吧,总不能盖你的衣服吧。”
顾周宥看着她这一副“演如戏”的模样,完全免疫了:“你盖自己的校服吧。”
“要不要看个电影?”陈念姝的眼神带着一丝暧昧缱绻,明明只是一句简单的询问,听着却带着私欲。
“不看,来不及,我等会要回家。”
“洗衣机里的衣服还没洗好呢,你再待会吧。等套好被子再走。”陈念姝的语气冠冕堂皇。
顾周宥无语地看向她这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最终还是同意了。
陈念姝把大灯关了,只留了阳台一盏微弱的暖黄灯,照进客厅似有若无。墙壁上两个靠近的人影,实际上却坐得疏离,像是私密空间的缱绻暧昧。人影里藏着私欲,现实中却是理性下的束缚与自持。
陈念姝挑了一个外国片子,听不懂的语言像是耳边的密语,藏着禁忌。电影讲的是背叛和骗局下裹挟的欲望与自由。
顾周宥确实不喜欢看电影,即使在这样的环境衬托下,他还是没什么心思在电影上。
阳台上的洗衣机嗡嗡作响,像舞台剧一样为跌宕的电影配上背景音。骤然停止运转的机器像从电影中短暂抽离,沉默地拉扯。即使这样,顾周宥还是左右脑互搏,压根没怎么看,只是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
突然,他靠着沙发,懒洋洋地回头,问出了之前从未打探过的私事:“你离家出走了?”
陈念姝向来是个坦诚的人:“嗯。”像是理想主义者在寻求精神伴侣,陈念姝的眼神里藏着不可明说的情绪,“怎么?我这样会太可怕吗?”
顾周宥的语气很认真:“不会,你有破釜沉舟的勇气。”
陈念姝点了点头:“很喜欢。”
“喜欢什么?”
陈念姝一语双关:“都喜欢。”
电影里两具年轻的身体在教堂里片刻欢愉,是封建礼教下的禁忌和压抑。电影里发出轻微的低喊,传到对视的少男少女的耳中,像是激素的碰撞。顾周宥喉结滚动,侧目用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陈念姝直白地开口,没有一丝委婉和思索:“听说,所有的男生都看过黄片。你呢,这样裸露的场景,你也看过无数次吗?”
顾周宥的眼神直直地对上她,透露出少年的赤诚:“我说没有,你信吗?”
“你说什么,我都信。”这本就是规则束缚下,人性私欲的自我约束。
随着最后一阵脱水声,戛然而止,客厅陷入了死寂。顾周宥抬手按了按钮,原本朦胧的脸变得清晰可见。
顾周宥从洗衣机里拿出了揉成一团的被子:“拿着。”随后便拿出了抽屉里的吹风机。
顾周宥从陈念姝手里拿过被子,摊在床上,自顾自地吹起来了。
陈念姝原本以为那个洗衣机是带烘干功能的,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吹了起来。顾周宥就这样一个人吹了很久就很久,直到手发酸,才指挥陈念姝:“吹会儿,累死了。”
“你家就一个吹风机啊。”陈念姝接过吹风机。
“你是人吗?我都这么累了,你还要我找吹风机,继续吹啊。我跟个奴隶一样。”
看着他语速极快地讲了段RAP,陈念姝埋头笑得颤抖:“新中国没有奴隶,站起来。”
陈念姝就吹了一分钟,顾周宥就接过了她手里的吹风机:“我来吧。”
陈念姝没有拒绝,直接给他了。
顾周宥的房间极致简约,墙面留白,一尘不染。木质的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放,房间里有股淡淡的电蚊香味,隐约有点木质调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