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什么叫好像是?”李弃耐心有限,从腰间拔出恶剑插向刑架,位置就在连舒耳边一寸的地方,连舒只觉着一阵风吹过,吓得嘴唇直哆嗦。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何自己被单单提出来审问,他所待的牢房处于最里面,按理来说审问也轮不到他。
“你就是那情人?说吧,那群道士如今身在何处?”他眼里混杂着残忍与狠戾,让人不敢直视。
道士?难道是从前宫里的那群炼药的道士?
可连舒哪知道那群道士的下落,他直喊冤,“世子,世子,奴真的不知道那群道士下落!”
连舒喊冤李弃不奇怪,也是,哪个罪犯不先都是连连喊冤,上刑之后才改口的吗?
“不说是吧,也行,上刑吧。”他退后坐下,招呼重游上刑。
一刻钟后,刚才的白色身影如今已是血迹深深,满身伤痕,连舒垂着头血丝从他嘴角留下。
那血丝还没滴到地上,一桶凉水就先浸灌了他,堵的七窍不通差点断气。
“噗噗噗”他挣扎着呼气,才睁开眼睛又对上了李弃阴寒的双眸。
“说不说?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他眼里的杀气不是威胁人的,而是真正存在且是会诉诸于实际行动的。
连舒上次宫难后跟着其他人一起逃跑,后又被当成叛逆之臣关进了这大牢里,逃亡途中他听过世子弃的名声,在这牢里许多被折磨的惨叫声在黑暗的大狱每日每日地传递,他对世子弃的恐惧身入骨髓。
可他想活下去,他还这么年轻,他决不能死。
这时,他想起了逃亡途中听到的流言,如果是真的,他决定豁出去拿最后的一点希望一试,只愿获得生还的一点可能性。
他沙哑地出声,声音轻缓,“世子,您认识伤华公主?”
李弃把恶剑抽回来,在手中晃荡着,笑意幽深:“怎么?别说你也想在死前恭贺我新婚。”
连舒一顿,旋即松气,公主真的还活着,如今还成为了李弃的世子妃。
有了上次的经验,李弃手中转动的剑一稳,直直刺向连舒,他可不想再听到有人诋毁他和伤华是什么狗男女。
看着眼前锋利的剑锋就要划过脖颈,连舒大喊:“世子!我于公主又恩,求世子放我一条生路。”
剑停了,剑锋带来的风吹得油灯晃荡,斜晃的光影一会儿照着满脸血迹的连舒,一会儿照着金相玉质的李弃。
突然,他笑了,这时油灯的暖黄光影刚好落在他身上,照得他蓝色锦衣上的金线熠熠生辉。
“你于伤华有恩?我怎么不知道?”
李弃话里隐隐有炫耀之色,“你可能不知道伤华和我是”他嘴角一勾,继续说:“我们是青梅竹马。”
是吗?多年的窥视也能算是青梅竹马吗?
连舒曾无数次撞见过那双充满占有欲的窥视的眼睛,只是公主不知道。
“就算世子和公主是青梅竹马,这两年世子却是不在公主身边,您不知道这件事情情有可原。”
连舒吞下一口血水,望一眼李弃,后又继续垂着眼,不似说谎。
昏暗的刑房中沉默数九,不见李弃反应,他狭长凤眼冷寂清冽,不知在想什么。
可怕的沉默令人煎熬,连舒心里渴盼的生机似乎在随着这一点一滴的沉默消逝,他多么想活着。
从前,自己为公主做的那点牺牲是他心底隐秘且不能宣之于口的甜蜜,如今为了那点生还的希望,他只能将那微末的恩情拿出来,践踏自己仅剩的珍贵的真心,以换取生还的可能。
他抬起自己的左手给李弃看,“我在两年前为了救公主折了一根手指。”
他的左手只有四根手指,小拇指处只余留一个不甚整齐的切面,确实没了一根手指。
李弃闻言掀睫抬眉,一副“我看你能说出什么花”的模样,根本没把连舒的生死筹码当一回事,于伤华又恩,他本来想留他一命的,可是——
“你断指的时候,伤华可有见到?”,他紧盯着连舒,看都没看一眼那断指。
连舒不理解李弃的逻辑,只以为他是要看在公主的面上放过自己,直道:“公主见过,还为我治伤答谢了。”
李弃背手散漫踱步,眼睛盯着地面,“印象这么深刻啊——”
突然,他停下步子,凤眸一敛,语气森冷:“那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