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不下去吃饭吗?”
维娅瞬间跳起,后脑勺狠狠撞到少年鼻子。她跨过他屈起的长腿,语气掺着气急败坏的味道:“反正我已经决定了!你别缠着我啦烦死了变态!”
得到新称号的他,捂着酸痛的鼻头,泪眼汪汪跟着下楼。
这只是很平常的一天。
平常地与维娅一家人用餐,告别,回到自己空荡荡的家里。
平常地打扫房屋,清洗衣物。
傍晚的时候,接到来自父亲的电话。电话里声音轻快,说是出差回来刚好碰上了母亲,已经接上车,现在往家里赶。让儿子哪里都不要去,等他们回来,一起出去吃顿饭。
他举着手机,站在未开灯的房间里,嗯嗯应答着。
“嗯,我会等。感觉你们很久没回来了,十个月?一年?我都快忘记你们的长相了。”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
[乱开玩笑,谁会忘记爹妈模样?你这臭小子,是在怪我们常年外派工作吗?]
“没有埋怨哦。”他轻声说着,目光落在前方。穿衣镜映着另一个自己。“说起来,爸爸妈妈还记得我的长相吗?”
那边似乎沉默了几秒,继而大笑:[记得啊!就你那个几百年不变的样子,白得像贫血,生下来就那样,所以才取名叫做▇……滋滋……▇▇……]
手机听筒里出现了奇怪的噪音。
“什么?”
[我们……过隧道……信号……]
他推门走到阳台上,依旧听不清楚说话声。噪音逐渐变大,音调怪异,时高时低。
“听不到吗?先挂吧,回来再说……”
咚!
巨大的撞击声几乎撕裂他的耳膜。接着,手机里再也听不到任何声响。
世界死一般寂静。
*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名字。
周围的人,也从来不喊我的名字。
这好像是件平平无奇的事情。从小到大,无论上学还是去医院,任何需要登记信息的流程都没有遇到过阻碍。就好像整个世界默认我不需要名字,我的父母也不需要名字。
没错,父亲和母亲的姓名也是模糊的。
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也不清楚他们的性格。在印象里,他们和绝大多数家长的形象差不多,有着相似的面容和相似的生活习惯。在我没断奶的时期,他们常常在家里,要么坐在餐桌上,要么坐在沙发里。聊着挑不出错的乏味话题,过着呆板单调的日子。
大概到了四五岁,有一天晚上,端着报纸的父亲说:“我要去国外出差。”
站在厨房里的母亲回应道:“我从明天开始加班,很晚回来,有时候不回来。”
然后他们齐刷刷看向我,异口同声:“你要学会自己生活,多和维娅一起玩,爱着她,照顾她。”
我的脊背窜起无法言喻的悚然与排斥。
“我、我本来就经常找维娅玩……但、但是……”
我紧张的时候会口吃。不过没人察觉这个小问题。事实上,自从我生下来,从未得到父母真正的关注。他们像电视机里的演员一样,念着固定的台词,一如这天晚上,两个人说完这几句话,就继续做自己的事。
任凭我如何询问辩诉,都没有反应。